、同她相辭都不願?

心頭好亂、思緒交雜,驀地好想抱住誰大哭一場。

不、不!她十八歲,是個大姑娘了,不能抱誰痛哭。要抱,也只會抱著師傅,他不會笑話她,不會把自己的糗態告訴誰,只會任她抱著,用那好聽的嗓音輕輕安慰。

可是師傅成親去,跟另一個姑娘在一起,師傅不再是金寶的,不是了……

喔喔喔,竇金寶,你不是想開開心心地祝福人家嗎?幹什麼自怨自艾?

這是不對的、這是不對的。

“寶大,你怎麼呆啦?喂──”

有好幾根手指在眼前胡晃,她眨眨眼,終於回神,習慣性地咧嘴笑開,卻覺雙頰發僵。

“唔……我沒呆──”

說時遲這時快,巷弄裡忽地閃出一個身影──

“下課了還不回家?賴在這兒搞啥東西?!”

“哇──老師傅來了──”

孩童們被那蒼老的聲音嚇得往大街上逃竄,一眨眼全不見了,只剩下竇金寶留在原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是哪家的小鬼?”那老人頂不客氣地吹著鬍子。

“我不是小鬼,是大姑娘。在下四海小金寶。”

她瞅著老人留過膝處的白髯,納悶師傅怎會請來這麼“老”的人代課?!

可說他老,似乎又不完全是那麼一回事。

他顴骨突起,通紅通紅的,面色紅潤得不可思議,發與鬍鬚皆白,無一雜色。

“咦?”老人雙目陡亮。“呵呵呵,你就是四海竇家的小娃。”

“喔,老前輩就是永春學堂裡新來的老師傅啊。”她學他語氣,直覺對方不簡單,白髮紅顏,明明就是個內家高手。

“什麼老前輩、老師傅?!咱兒很老嗎?!這些小鬼頭就愛胡鬧。”

他撇撇嘴抗議,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咱兒這是在幫年永春那渾小子忙耶!他急著趕回家鄉,丟著一群孩子沒人管行嗎?幸好咱兒國學知識豐富得不得了,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才有辦法替他照看學童。哼哼!這個渾小子離家就是十年,可輕鬆如意啦,如今回去,咱兒瞧他如何脫身?哼哼!實在渾到極處,渾得不可原諒,渾得教人咬牙切齒,渾得──”

“不可以罵永春師傅!”猛地暴喝一聲。

竇金寶不太懂他話中的意思,但就是不准他罵師傅!

什麼渾小子?!永春師傅才不是呢!

老人好似被她的氣勢怔住了,顏骨動了動,白髯也動了動,半晌才不太確定地發出聲音──

“娃兒,你……你剛剛是不是兇咱兒呀?”

“就是兇你。”她蘋果臉氣得通紅,眼睛又圓又亮,胸口也微微起伏。“師傅雖然常說要尊師重道、要敬老尊賢,我本是不該兇你的,可是你罵師傅!他才不渾,他好好好好,好得不得了,你罵師傅,我就要罵你!”

“唔……你罵我,你要罵我,呵呵呵……有人敢罵咱兒耶!而且還是一個小娃。”

“不是小娃,我十八歲,是頂天立地的大姑娘。”她學雲姨叉腰兇人。

忽然間──

“是,你是大姑娘!”老人朗聲改口,只見白髯輕飄,他已迅雷不及掩耳地來到她面前,大掌猛地握住她的雙手用力晃著。

“咱兒不知多久沒被人兇過,大家都說咱兒老,見到咱兒只懂得卑躬屈膝、戰戰兢兢的,嗚嗚嗚,咱兒不老,咱兒要和人稱兄道弟。大姑娘,只有你敢罵咱兒耶,這麼義正詞嚴。嗚……真受用、真暢快……嗚……好感動哇……”

呃,這是怎麼一回事?

竇金寶先是一怔,但心底很快就被好奇佔領。她向來隨性豪爽,對方待她好,她自然就笑臉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