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宥失笑,老同學面前沒必要否認。“簡宏成給陳昕兒起的綽號一針見血,陳規矩,即使沒人約束她,她也能把自己約束得死死的……”她說著,隨手將車鑰匙遞給田景野。

田景野也是習慣性地拿了鑰匙去駕駛室,等坐進去才想起來,“我又不認識路,還是你來。”

寧宥又是失笑,“忘了忘了,又習慣性依賴,反正能靠著絕不站著。”她只得接回車鑰匙,打起精神開車。

田景野也笑,“你這叫習慣性偷懶,陳昕兒那才叫習慣性依賴。”

寧宥開車上路,滿臉不以為然,“很多人以為陳昕兒那叫習慣性依賴,依賴上簡宏成這棵大樹,其實不然。陳昕兒曾經酒後吐真言,她說她妾身未分明,把我驚啞了。這個規矩人始終陳腐地認為,未婚先孕、未婚產子是很不規矩的事,因此生孩子的同時只能失去工作,失去經濟來源,不得不接受簡宏成送來的錢物。偏偏簡宏成不肯跟她結婚,唯獨給錢給得還算慷慨,令她左顧右盼將自己與那些二奶小三歸在一起,覺得再難出來見熟人。即使見生人,她也怕人家問起,只敢與旁人疏遠地交往,自然是不敢領到家裡來的。她那麼壓抑自己,久而久之用進廢退。人真的是能改變的,像我,因為怕你們知道身世,一直壓抑著不跟同學多交往,省得同學沒輕沒重亂打聽。然後你們編排我是什麼?”

“文靜,冷,空谷幽蘭,哈哈。你這麼一說,我心裡有點底了。”

寧宥自嘲:“其實我不是。陳昕兒應該就是我說的這麼回事。她就是走不出這‘身份’兩個字,包括她從牙縫裡擠出錢來買那麼多特徵明顯的包和衣服,她平常需要跟簡宏成下面的職員接觸,她試圖用奢侈品營造出一個簡太太的假象。她有次來為難我,我戳穿了她,她急了。”

田景野聽了一邊點頭一邊笑,“陳昕兒碰到你真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我這下有數了。陳昕兒是自我封閉,但不是最要命,只是走不出身份認知。想要讓她走出來,必須提供給她一個她那種規矩人心裡能認可的體面的社會身份。”田景野看向車陣中穩穩開車的寧宥,“要是寧總工程師那樣的專業人士頭銜能拿錢買到就好了,陳昕兒就缺這個,可她中斷工作那麼多年,目前性格又古怪,還真難找體面工作。”

“豈止是給她找個工作那麼簡單,你還得站幕後扶上馬,送一程。工程絕對是巨大,你對簡宏成是真有心。”

“幫簡宏成是副產品,副產品,哈哈。”

“呵呵,難道我額頭刻著傻帽兩個字?”寧宥在紅燈前斜睨田景野一眼,“再抵賴,有好事者要傳田?陳緋聞了。要不,你一個普通男同學起勁個啥?認吧,再說你拿簡宏成擋在身前,省得陳昕兒萬一走個歪路,吧嗒一下貼上來。”

田景野沒笑,沉默了會兒,道:“我不是有意騙你。但問題是我打幫簡宏成的牌子,陳昕兒還會不會接受幫助?”

寧宥幾乎是冷酷地剖解道:“她還有選擇嗎?願意幫又有能力幫的人屈指可數。”

“就是這個原因,所以萬一她對我逆反了,還有誰能救她?我出面,幾乎已經是陳昕兒恢復正常的背水一戰了。”

寧宥不得不嘆息,“你這人,唉,你這人,即使主觀是幫簡宏成,你對陳昕兒也仁至義盡了。又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又是,你這不要命的。”

田景野一笑,“我現在左腦頭痛陳昕兒那一大堆家當,右腦頭痛該給陳昕兒找什麼工作。”

寧宥斜田景野一眼,專心開車,沒有說話。直到洗完頭,各自坐到髮型師魔掌之下,寧宥才深思熟慮後道:“我在老家買了一套房子,原定是希望我媽搬進去住,算我孝敬。都裝修好的。可我媽有志氣,一定要住在她自己掙錢買下的房子裡。我那房子裝修還簇新的,我不捨得租出去。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