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蹤影全無,一切痕跡都被打掃乾淨。“瀉香樓一夜血案”,成了武林最大迷案,如夢如幻,只有當時遠遠的目擊者留下的一些傳說,證明它的存在。避月劍既是“兇器”中的一件,更是稻氏財寶中的一件,它既現世,莫非稻氏寶藏的線索已經出現?君紫問出了在座大部分人想問的話。

魏無忌神色不變,溫文道:“在下邀各位前來,卻只因為各位都是在下的好友,肯同在下折節論交,在下心中感念,不敢藏私,奇劍原應共賞。至於它的來歷,不過是古物攤上偶然淘來,攤主又是它處淘來,幾經轉手,已無從追究。”

向予忙忙道:“既如此,就不必追究了。”

“我也有兩句話要問。”朱簡忽道。

諸人欠身敬他:“老先生請講。”

“論語垂世,幾人讀成了素王,佛經殷殷,見誰修成瞭如來,為什麼以為找幾本死人的書讀就能練成死人的本事?海有珠、山有玉,但憑本事採揀,鄧通之銅山、阿斗之蜀地,一轉眼還是傾覆,為什麼自己賺不到寶藏,卻以為搶了死人的寶藏就有福份守住?”朱簡板著臉問,“老夫不懂,你們可以告訴老夫嗎?”

室內一片沉寂,片刻,唐門小五走到柳柳身邊,拍拍他笛上的流蘇,笑笑,雖不說話,眼神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請,吹笛吧。

“笛聲玉影”的樂俠柳柳,音樂造詣還在鳳鳴閣絕技之上,儘管後者是家傳,前者只是他個人小小的愛好。

“愛好”、“天賦”二字,豈不遠勝過任何“家傳”、“秘笈”?

稻氏七兄妹之前,天下何嘗有稻氏秘寶。稻氏七兄妹之後,焉知天下不會有人重新積累起勝過他們的秘寶。所以那死人的秘寶又何必問、何必貪求?

魏無忌含笑擊了擊掌。

青衣小榭細樂聲便停了,我與魏無遂坐在黑暗中,她連耳語都不再給我,只聽那月般嬌、水般柔的笛音響起。“樂俠”之名,名不虛傳。

於是賓主盡歡,至四更後,各各大醉,由侍兒扶去客房住宿。青衣小榭的樂伎們都窸窸窣窣退下,魏無遂對我道:“我要將你的事稟告哥哥。我是沒有什麼瞞他的。”

我只好道:“哦。”

魏無遂便曳著長長裙褶走入水軒中,一步步,似有無限惆悵。魏公子醉俯在案上,魏無遂就坐到他身前。她細聲細語同他說話,他微微哼聲作答。

魏無遂順從道:“是的。哥哥安歇罷。”曳著長長裙褶,一步步走出水軒,踏上萋萋的芳草岸,她背後,水軒四面的窗一扇一扇的合了起來。看不見人,也沒有聲音,在半殘的月色裡,淺雕青檀木的窗扇就這樣慢慢的合了起來。

魏無遂回頭望,腿一軟,跌坐在地,草色泥汙毫不客氣的玷染了她的羅裙,我奔出小榭要扶她,奔得很快,以至於才奔到橋頭就跌了一跤,差點沒掉進水裡,等爬起來,走過橋、踏上岸,魏無遂已在侍女攙扶下立起身子,訓練有素的莊丁、還有貴客們,都聞訊趕來,進了水軒中。

驚呼、咬牙、啼哭、怒嘶、拍案,什麼聲音都有,獨沒有魏無忌的聲音。

我凝視魏無遂,她望著水軒,臉上一片空茫。

不管水軒裡發生了什麼事,它都已經結束了。L

☆、第二十二章 出莊逃生

我開始錘煅。

爐火燒得很旺,但整個爐子只是我平常用的十分之一小。配套的錘子、砧子,無不具體而微。我精煅的不是精鋼劍身,而是銀片。

魏無遂要我在半天之內為她現打一件適合守孝用的銀簪。

魏無忌已經死了。

眉心一道血痕,身體冰涼,氣息全無。兇器就是避月劍的一塊碎片。

魏無遂穿起了麻布孝衣,頭髮就這樣披垂下來,平添淒涼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