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子無忌已在軒中向眾英豪道:“諸位也知稻氏七兄妹,驚世絕豔,稻大郎正因鑄此劍揚名。後將這劍贈於一位知己。那知己卻暗算了他,不料此劍護著鑄它的主人,反自裂身軀將那持劍人殺死……”

情夫人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我卻聽說此劍得名‘避月’。因陰鶩太過,若在月盛中天時,難免傷主,稻大郎明知此缺陷。故意不提,將它贈出。那受贈人得知稻家兄妹有虧心事。與之理論,卻為劍所傷,含恨而死。”

“什麼虧心事,要趁人家七兄妹賞月團聚時。先下毒、再放暗器,聚眾圍堵,殺得一個不剩。連秘笈寶藏全掠去。”大廳角落裡,隱俠鬼火幽幽的聲音。

情夫人冷冷道:“聽說那七兄妹正是太具才華。把他人不放在眼裡,關起門來彼此通姦。如此違背天倫之重罪,本就該死。”

樂俠柳柳目光在全場一掠,笑道:“真是除奸的大義舉,為何聽說數十人相約秘謀,並未昭告公道,行事時更蒙面變聲,生怕留下把柄?”

情夫人沉下臉:“小夥子你莫非是那*兄妹的後人,要來替他們尋仇麼?”

柳柳身為鳳鳴閣後人,盡得真傳,聞言不怒不懼,手撫過碧綠笛孔,嘻嘻笑道:“夫人這話若叫我爺爺聽了,只怕多有不便——呀,夫人正是八年前作了未亡人、接掌‘情天恨海’,莫非情王他老人家,是死在圍剿那一役麼?”

狂俠方十三原喝空了他那壇酒,起身拈個避月碎片把玩,聽此語,呵呵一笑:“稻氏七兄妹經年於天文、地理、冶焠、醫卜、內功、外家兵刃等諸門類浸淫記錄的心得,還有積累的金珠寶貝,若都由情王豁出性命搶得來,‘情天恨海’基業還不止今天這樣。”

情夫人答道:“你們把稻氏兄妹捧得天上有地上無,我卻十年八年前,也未曾放他們在眼裡!”

說得狠,然而底氣不足,直如賭氣了,

“護花笏”君紫打圓場,揀起一快避月劍碎片問容佩風:“盜俠可看出什麼來了?”

容佩風已醉態可掬,扶膝斜坐,隨手向那碎片斷口一指,數說色澤、斑痕諸般性狀,細入毫微,末了笑道:“是原先當中就有小縫隙,受外力再震裂開的。或許稻大郎過於追求鋒利,鑄的劍留下暗傷,只能靠鋒刃對敵,不能拼蠻力,以之贈友,應該贈的也是個劍意輕靈、從不蠻力對敵的友人,不料友人反目,他自己知道劍的暗傷,拼命一撞,把劍撞碎了。”

舉座無不歎服容佩風眼力。鬼火卻介面道:“那末稻家七兄妹,到底如傳言——逃出了一個大郎。”他聲音拉得極細,遊絲般陰柔,與剛剛音色又迥然不同。

魏無忌含笑道:“火兄明明熾誠男兒,聞前人不平事,心中不忿,也是義氣使然,卻何必故作此鬼魅態嚇人?”

鬼火哼了一聲,情夫人作怒道:“同情七兄妹的就是熾誠義氣?殺那七兄妹的就不是公道?”

僧俠向予宣聲佛號,道:“心如畫工,各有一是非。秋月令人悽清,春月使人和悅。當此春月,公子相召,我們正該感念天道,修持善念才是,切切勿起爭伐心。”

“說得不錯!”君紫滿臉堆笑,“當此春夜,公子請我等來賞劍,我等撫名劍,追古人,想那年入夜,稻氏七兄妹於瀉香樓手足相聚,歡愉之情想必更甚我等,談詩論道不知如何精微,忽然殺伐聲大作,瀉香樓成羅剎場,迷香、毒藥,亂箭齊發,五個人就再也沒能出那個廳。還有兩人當真了得,浴血殺出,與偷襲者激戰百里,才力竭而亡,多少悲壯、令人怎不動容——只可惜不合在下的口味。”對天哈哈一笑,犀利道,“在下肯應公子邀前來,只想問一句,這柄劍,是從何而來?”

稻氏七兄妹俱亡,屍體卻都消失了,最重要的秘笈和財寶更消失無蹤,圍攻者不管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