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遏止的心疼,抑鬱沉綴。

思念像海,而愛已不再。

十七年後,一位與繡這虎錦的女孩長得頗為相似的女子又將它送到我的面前。

是否可以看作一個輪迴或者命運的暗示?

忽然覺得這想法很可笑,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麼樂天知命的人。

站起身,順手抄起墊著布條的那套衣衫,開啟衣櫥,不覺就笑了起來——衣櫥被收拾得井井有條,衣物全都被疊好壓平,整整齊齊地碼成一垛一垛,按照款式和顏色做了分類。

她會是一位貼心賢惠的妻子,只可惜李億沒有這個福分。

拉出衣櫥下面格子的舊衣箱,將手中換下的衣物胡亂塞進箱子的最底層。

走出房間的時候,看到門旁花架上的狼毫筆斜架在硯臺上,上面的墨汁已經乾結成塊。

花架旁正對著窗的牆上題著幾行詩句,墨痕透進牆中: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字跡娟秀靈動,媚人心骨的豔。

落款沒有寫全姓名,也沒有日期,只有一個一筆而就的“霖”字。

好一個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如此悽楚哀怨的心情……

忽然想到夜裡她說起的這些年的經歷,再讀讀這首題在牆上的詩,心中不禁一陣酸楚。

李億攜妻回京後,其妻裴氏一直不肯接納這個小妾,將李府上下鬧了個雞犬不寧。情勢所迫,李億隻得掃地將她掃地出門,在京城郊外找了一個道觀將她安置在裡面。

臨走時捐了一大筆香油錢,並與她說這只是權益之計,稍做忍耐,他日定有重逢之時。

若琳在那道觀中一等就是十年。

時下這般歌舞昇平太平盛世,許多文人墨客多好遊山玩水,尋經問道,加之道學丹方之術盛行,道觀自然便成為這些*世子的遊歷之所。

開始的時候道觀是由一清師太執事,觀中恪守清規戒律,倒還有幾分清靜。若琳跟道友為伴每天讀經煉丹,修身悟道,日子在希冀和期盼中一天天過,雖是相思熬人,卻也清閒寡淡。

一個人不孤單,想一個人才孤單。

八年的時光在漫長的等待煎熬中默默流走,一清師太年老力絕,羽化登仙而去。道觀中只剩下她和一名喚作彩羽的道姑還有其他幾名侍奉自己、打理道觀雜事的道童道女。

迫於生計,一直不染塵事的她開始接待香客遊人,與來人談詩論道、下棋觀花。許多官宦公子戀慕她的才情美色,慷慨解囊,贈詩示好,她都只當作禮尚往來,絲毫不亂方寸,一心只等著那李億接她回府。

一年後,那個與她朝夕相伴年齡相仿、朝夕為伴的彩羽道姑,與一位來道觀中修補壁畫的畫師一同離了道觀。

她走後,若琳成了那個名叫方寸咸宜的道觀的執事師太。日夜常伴身邊的,就剩只下那名從家中帶出來的侍女——綠翹。

不久,她又聽一名京城來客說起那李億早已攜家帶口遠赴揚州任官去了。

她將道觀中的日常事務交託給幾個信任的弟子,倉促帶著綠翹追奔揚州來尋她那朝思暮想的李郎。

世事難料,為李億守身如玉十年的她歷盡千辛萬苦找到李億府邸時,卻被他關在門外,閉門不見。

如此決絕和不留情面,竟連一句恩斷義絕的挽拒之詞都沒有說。

這才輾轉到了杭州,心灰意冷,千金買醉,痛不欲生。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短短的十個字,包含了多少的怨恨和絕望。

我苦笑一聲,喚店中打雜的小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