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邊看著那人的背影和側臉,覺得他的身形模樣好像自己十年前在江陵見到的李億。

那裴澄驚堂木一拍,大堂內外便立刻悄然無聲。

堂下所跪何人?

京城樂師陳韙。

為何在此喧鬧公堂?

草民前來自首,那侍女是草民所殺,與道長無關。

你說那侍女綠翹是被你所殺?

正是。

可有證據?

當日我前去方寸咸宜進香還願,恰逢玄塵子道長雲遊在外,唯遺那侍女綠翹在道觀中接待香客。小人見那女道人長得風韻可人,又正值妙齡,便起色心,欲與其成就鸞鳳之好。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見智取不成,便只有強求。將其哄騙到道觀的後花園中,廝打之間,失手傷了她的性命。記得當日我倆糾纏在一處時,指甲刮破了那女子胸前的一點皮肉。大人可問當日驗屍的仵作,是否查出此傷。

霖跪在一邊低頭不語,只是靜靜地聆聽,仿若公堂之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

宣仵作。裴澄對公案下的衙役吩咐道。

不一會,差役帶上一名身形矮胖的男子。

那女屍胸前可有抓痕?這次是溫璋問那男子。

男子仔細想了想,又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記事簿。

回稟大人,屍體胸前確有抓痕,亦有與人行房的痕跡。

譁一聲,公堂外圍觀的人群又炸開了鍋。

溫璋扭頭看看身邊的裴澄。

裴大人,這……

那裴澄一拍驚堂木,一臉怒容地問道:驗屍結果中,死因為何?

回大人,屍體表皮遍體鱗傷,多處瘀青,頭部有為鈍器所傷的痕跡,應是被人用鈍器活活打死。那矮胖男子恭敬地答道。

陳韙。

裴澄轉而又問跪在堂下另一名男子。

你殺死那侍女所用何兇器?

道觀花園中的一枚石塊。

那女子可曾與你掙扎相抗?

有過!小的正因見其多番不從才用石頭將其擊殺。

大膽刁民!當日驗屍的案宗中早就寫得明白,屍體表皮傷處似為扁平堅韌之物拍擊抽打所傷,指甲完整,無掙扎追逐痕跡……你卻說是你在道觀花園中行淫後用石塊擊殺。分明是在捏造是非顛倒黑白!你還有何話說?你若是局外之人,又怎將本案中道觀清靜地中男女苟且偷歡的事情說的這般惟妙惟肖!?那與綠翹通姦的男子定是你!你可認罪!?

驚堂目一拍,那陳韙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短短的幾個問題,就板上釘釘般地審結了這莊案子。

即便那樂師的出現曾經一度製造了柳暗花明的假象,卻也終究沒有挽回山重水複的末路。

想起張居正在流雲蕪草時曾經跟我說過的話:位及權臣之人的城府,非你這混跡江湖之輩所能揣度。

脊背不由泛起一陣寒意,莫怪連心思縝密的張居面對朝中之事正也這般謹慎。

這裴澄,的確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刑犯薛若琳,雖身為道士,卻不思修心養性潔身自好,與香客私通,又因嫉妒侍女與香客有染將其鞭笞致死。著其穢亂綱常,傷人致死之罪,維持原判,押下,俟秋後問斬!張韙與道觀中未婚侍女偷奸在先,捏造證詞擾亂判案在後,庭杖三十!退堂!

刑籤落地,幾個衙役手執刑杖一窩蜂地圍了上來,按住那張韙便打。

公審是在未時升堂的,此時的天色已近酉時。

這個時候結案退堂,時機把握得著實得當。

圍觀的人一層層散開。

她從我身前經過,望我一眼,然後被衙役架上囚車。

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