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喝得迷的糊的時候說的。我在三姥姥的幫助下,才得以抽身上桌,當然,我也沒有忘記那瓶已經啟開的糧食精。

酒的戰鬥依然還在繼續,老姚的高粱酒就裝在一個塑膠桶裡,那個塑膠桶他藏在了房子下面的小下屋,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因為,他老婆在他每天下班的時候都和他吵架,我聽到最多的罵他的話就是,喝幾口尿水子你就作吧,你看我不把你的那桶酒倒扔了的啊!於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老姚就將那個塑膠桶悄悄地藏在那個小倉房裡。當然,那天我正好在院子裡趟水,我無意之中發現了這個秘密,我沒有和老姚的媳婦說,但是我告訴了老姚。我只是問了一句,姚大伯,你往倉房裡藏的是啥東西?

冒著雨,老姚趕緊跑過來用他粗壯的大手捂住我的嘴,小孩子不能亂說,一會兒天晴了,我給你買個冰棒吃。

我就這樣每次在我想吃冰棒的時候,都會適時地提醒一下老姚藏的塑膠酒桶。那天老姚算是喝高了,他完全不顧他媳婦的嘈嘈聲,義無反顧地像個戰士,昂首挺胸,正大光明地從那個小倉房裡,把塑膠酒桶提拎出來。大聲地喊著,三哥,喝我的大高粱榆樹大麴,正兒八經從老家託人帶來的。當然,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冰冰涼的冰棒吃了。

老姚每次喝酒都會收拾一下殘局,他把每個酒瓶子都要折一折,看看能不能在折出幾杯酒出來。他說,酒可不能浪費,浪費酒是要遭天遣的。那天,我藏起來的開瓶的啤酒就這樣被他翻出來,老姚也欣喜若狂。時至今日,我依然可以體會到他找到那瓶子啤酒時候的快樂。三姥爺說,快給我外孫子也倒上一杯。

三姥姥說,你個老鬼,喝多了咋還讓外孫子喝酒。

三姥爺說,大外孫子也是男子漢了,不喝杯酒哪能行。

我就這樣開啟了我的酒的啟蒙,當然是那種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酸爽味兒。

啤酒的味道隨著我的年齡不斷增加著,有麥香的,有醇香的,還有像飲料的香味的,有時候還帶著特定的新鮮顏色。不管怎麼變,我都時刻忘不了,我小時候在三姥爺平房裡喝的啤酒味道。

那種味道,夾雜著老姚媳婦的嘈嘈謾罵聲,還有三姥姥千叮嚀萬囑咐,提醒三姥爺別喝多的嘮叨聲,還有大白鐵盆子裡啤酒瓶子叮叮噹噹的撞擊聲,不絕於耳。尤其是窗外下雨的時候,我彷彿就置身其中。我依稀地看到,老姚貓著腰淋著雨,從小平房子裡出來。偷偷地開啟小倉房,往他的杯子裡倒一口酒,一仰脖子灌到肚子裡,濃濃的酒香彌散在整個小院。

如今,我再也找不到那樣的小院,也找不到老姚、老姚媳婦,還有三姥姥,他們就像被推土機推倒的小平房一樣,在我的生活裡消失的無影無蹤,如同那時的啤酒酒花的香味,四處彌散,到處都是又都不是。

從大連回來好幾天了,我把三姥爺家翻了個遍。三姥爺問,你到底是想找個啥?

我說,當年三姥姥還在的時候給我講,以前在大連住過,那時候親戚家裡,有很多張和蘇聯援助專家的合影照片,是那種黑白色的影集,照片是斜插到影集冊子裡那種。

三姥爺說,你要那玩意幹啥?

我說,我準備將這些照片放大了,做成裝飾畫,掛到咱家。這樣,讓麗莎也有種回家的感覺來。

其實,我有個更深層次的想法。三姥爺的家本來就是中國和俄羅斯共同友誼的見證,我更想把這個家佈置成友誼之家。俄羅斯貴賓來的時候,我想他們可能會住到賓館裡,我一想邀請他們到咱們家一坐。當然,我也想把肇老六請來,尤其吉林的玉樹大麴也得要帶上一輛汽車。除了咱們喝的以外,每個來的客人,我都給他準備幾瓶上好的榆樹大麴。我告訴肇老六那邊,加緊把上秋的高粱收上來,釀酒的師傅加班加點,俄羅斯朋友來了之後,肯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