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平呆呆的臉龐微微垂了垂,續道:“顧少俠,我以前跟你說的無半句假話。當年我為了復仇,請求家師施展移魂巫術為我另尋了具身體,便是你在煉丹房裡看到的那一具。重得新軀之後,我便東去中土,想要替兄長報仇,熟料那時我人還在中原,本體卻被黑石中人所掘,他們不僅將我囚禁於涵洞坡下,並在涵洞坡底佈下了重重巫蠱陣法,我回歸不得,只能寄生在他人身上。起初我向程富海道出此事時,他也是不信,所以才會派人前去調查。”

他說的簡直太離奇,我聽得耳朵都要豎起來了,詫道:“黑石?那是什麼門派?”

俞劍平嘴角張了張,道:“黑石便是程富海一直追查的那個隱秘組織。”

我心裡猛地一跳,面上則冷冷道:“程富海也知道?”

俞劍平嘆了口氣,道:“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也是我向他透露的。”

我脫口道:“既然程前輩知道,可他又為何不早說?”

這一聲說的有點大,話一說出來,便是我自己都覺得有些臉紅。程富海說不說是他自己的事,又有什麼理由告訴我這些,我現在問厲延宗又有什麼用?只是那個隱秘的組織困擾我實在太久了,此時能得知他們的組織名頭,情急之下,我也一時沒顧上眼前跟我說話的人是誰了。

俞劍平大概也沒想到我會突然說這麼一句,但他也沒有在意,呆板的面孔只是頓了頓,道:“顧少俠,其實程富海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黑石中人已滲入江湖諸派,七大門派子弟更是成千上萬,想要在這麼多人裡找出他們來根本就是大海撈針,是以程富海一直對此事閉口不談,其目的,我想那多半是掩人耳目了。唉,你們之間的勾心鬥角實在太厲害,我也只是知道這些,程富海還有什麼想法我卻不得而知了。”

他這一聲嘆嘆的很長,原本蒼白呆木的臉上也露出些愴然之色,不過他最後那句話卻是說到我心裡去了。那也是吧,江湖上的勾心鬥角確實讓人心寒,一點不遜陣上的真刀實槍,程富海想要查出那隱秘組織自不可能笨到明目張膽,也只能在暗中追查,估計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只是他嘴裡說的黑石,真的便是那個隱秘的組織麼?我還是有點不信,看了俞劍平一眼,冷哼一聲道:“簡直一派胡言!程前輩不在此地,你當然想怎麼說變怎麼說!況且他的心思深謀遠慮,又豈是你能猜得透的?”我故作沉吟,片刻又道:“不過顧某還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去過彌羅族,去過涵洞坡的?”

現在閣樓裡就我們兩個人,厲延宗現在說的話也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我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對他所說的我不敢貿然斷定,今夜他突然到訪,焉知他究竟安的什麼心?

俞劍平呆呆的搖了搖頭,只是道:“顧少俠對巫蠱之術知之甚少,自不會明白,當年家師替我移魂,尚留下兩縷殘念,一絲存我本體,一則安置於族中木葬龕盒中,所以我才知你去過彌羅族和那涵洞坡。”

他又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讓我心悸不止。我右手抓緊了一些,還想要問一問他,看他究竟還知道些什麼,哪知我還沒開口,俞劍平卻忽然長嘆一聲,苦笑道:“罷了,沒想到顧少俠如今的疑心竟變得如此的重,看來今夜我實不該到此。不過有一事,還請顧少俠小心。”

我皺著眉頭,道:“什麼事?”

俞劍平頓了頓,道:“你身中蠱煉邪術,身體已有蟲變的預兆,萬不可再施展開天內功,否則待得蠱變完全之後,將有性命之憂!”

我的頭中,“嗡”的一聲炸響。

厲延宗一定知道開天內功是怎麼回事!此時在閣樓裡一縷縷慘淡的月光下,我只覺渾身毛髮直豎,一下子又想到了涵洞坡底那個水晶棺中的高大漆黑的怪物來。

在涵洞坡底,東海三蛟那個紅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