搔到了安祿山的癢處。他的口氣明顯緩和了下來:“你既是來獻策,說了這麼多,這策卻在何處?”

“我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敢在行軍佈陣上指手畫腳,可我卻有一計,能讓大帥在長安城中的那顆死棋盤活!”看到就連史思明亦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薛朝便用低緩的聲音說道,“劉駱谷如今等於是大帥的棄子,只怕心灰意冷,什麼事都做不成了。可是,若大帥能向他許諾子子孫孫的富貴,他必然肯豁出這條已經不剩幾分的命,再為大帥去做一件大事!”

史思明本能地問道:“什麼大事?”

“本朝皇族封王,最初的規矩是,發到天下各地為刺史,神龍反正之後,中宗皇帝也曾經對徐王韓王以及發還爵位的諸王如此,可李隆基自己得位不正,一心防著這些和自己同姓的宗室,漸漸就把他們全都軟禁在長安,給個爵位高高供起,就連自己的子孫也一樣。現如今的十六王宅中,住著多少皇子皇孫?只要一鍋端了,大臣們要能夠再找出一個人來放在帝位上,那簡直是難如登天!”

這個傢伙……這個傢伙簡直是膽大得瘋了!

縱使是安祿山史思明這樣膽大包天的,聽了這鐵面書生的話,亦是覺得從腳底油然而生一股涼氣。足足好一會兒,安祿山這才嘿然笑道:“你究竟和大唐皇室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會獻上這樣的絕戶計?”

我哪有那麼瘋,不過是要先來一句狠的,嚇嚇你而已!薛朝心裡這麼想著,這才一本正經地說出了兩句話。

“大帥應該聽說過外頭的傳聞吧。人人都說,北邙山人是已故立節郡王薛崇簡的後人,也就是太平公主的後裔。”

反正都是薛氏,薛崇簡的後人聽說早就給安置出去了,李隆基就算滿世界搜尋也找不出來!

這樣一個傳聞一度在長安沸沸揚揚,安祿山當然聽說過,那時候只以為是以訛傳訛,置之一笑也就過去了。可如今對方用這樣的口吻說出來,再聯想到此人竟然攛掇了他這麼一個主意,他挺直的腰桿不知不覺吃力地前傾,彷彿想要把面前這個人看得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

“就算是當年有那樣的深仇大恨,你給我獻這樣的策,就不怕我殺你滅口?”

“我既然敢來,便已經置生死於度外。大帥如果認為我的主意有失天德,那麼也可以退而求其次,不用如此明目張膽下手。大唐安定了這麼多年,朝中君臣必定會認為大帥此次叛亂不能長久,李隆基只要輕敵親征,大帥何愁大事不成?而若是李隆基不敢親征,又或者被楊國忠此輩巧言說動,單單隻派出一個哥舒翰來,安大帥一路用兵之際,不妨宣揚天子這些年來昏聵無德的劣跡。至於我剛剛說的合適旗號,那就更簡單了,只說是殺楊國忠,擁戴太子!”

這叫做什麼?簡直是釜底抽薪啊!擁戴太子這四個字說出來,應該能教各州縣的抵抗更少一些吧?安祿山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沒出聲。

果然,薛朝又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太子李亨就死定了。只要李隆基真的再殺一個太子,說不定就會迫於大帥的口號不再立太子。到時候,這些龍子鳳孫少不得會一番窩裡鬥,長安城人心不安。大帥只要再拿著李隆基當初逼退睿宗皇帝,不忠不孝,隨即以子虛烏有的罪名廢李瑛李瑤李琚三王,貶斥遠方,以至於他們冤死,如今再度冤殺太子,昏聵已極,這樣的昏君,又怎配為天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安祿山已經大抵相信了對方。他吃力地挪動身體想要站起身,可由於實在是太胖太重,心有餘而力不足,還是旁邊的李豬兒見機得快,慌忙跪下用頭頂住安祿山的肚子,這才勉強讓這位范陽平盧河東節度使站起身體。而安祿山深深吸了一口氣,當即用前所未有的和藹態度問道:“你不遠千里前來為我獻上良策,我當然不會虧待你。你如果有什麼要求,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