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說。”

史思明心下一驚,看了安祿山一眼,見其和顏悅色的表面之下,眼神中赫然流露出了幾分犀利的寒光,他便明白安祿山是真的動了殺心。可下一刻,那個鐵面人卻像渾然未覺似的,從容自若地說道:“只懇請大帥此次揭竿而起之後,能夠少造殺孽,得饒人處且饒人。”

“少殺人?山人也太天真了,打仗怎能不死人?須知我的長子安慶宗以及留守長安的劉駱谷至今都不能離開,只要我一起事,訊息傳到長安,他們必死無疑!”

見安祿山瞬間殺氣騰騰,薛朝知道,這時候方才是最要緊的關口。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認認真真地說道:“倘使我能夠保全長公子和劉駱谷二人呢?”

彷彿是怕這樣的條件仍然不足以打動安祿山,薛朝又開口說道:“除此之外,我會為大帥繼續敗壞李隆基和李唐皇室的名聲!”

安祿山這才想起北邙山人這個筆名如今已經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即便上了海捕文書,可就憑著從前那些風波,但凡署名這四個字的書也好,傳單也好,總有人會瞅一兩眼。信不信無所謂,只要有人看,這就是一大成功了。他立刻把心頭那股殺機給摁了回去。

“好!薛公子只要願意,儘可留在此地,我會下令城中所有印書坊,全力印製!”

見安祿山果然立刻答應了自己,薛朝哈哈大笑,慨然答應,但隨即沉聲說道:“李隆基以及那些龍子鳳孫該死,可李唐的百姓卻無辜。大帥若想要進兵迅捷,少人阻擋,祈請先期於各州縣內大肆散佈各種訊息,尤其是天子昏聵,以及南北郊祀之地的妖異之兆。要知道,多一個人相信這些話,就多一個人相信大帥乃是奉天行事,同樣就少一個人會響應官府的徵召令!“

等到左右親隨挾制了他帶下去,史思明方才開口說道:“此人……大膽!”

縱使如他們這樣的兇惡野心,也不得不認為此人大膽!

至於安祿山,則是在琢磨對方說的少造殺孽。他此次起兵雖是蓄謀已久,可嚴莊也好,高尚也好,其他頗有才名的幕佐也好,他此前為了保密,並未和他們商量得那麼透徹,故而這些人提出的建議也不過泛泛而談。想想河北道境內諸州還有不少有名的文官,他又不禁心頭一熱。

若是能讓這些人悉心來助自己,這才叫真正的何愁大事不成?看來,對河北道還是要用撫為主。

當天夜裡,范陽節度使府後院,靠近段夫人寢堂的一處院子正房大門被人匆匆推開,一個從者捧著從薛朝行囊中取來的厚厚一沓稿子匆匆出來,不多時就送到了安祿山面前。安祿山隨手遞給了身邊的高尚和嚴莊,二位在河北文壇頗有名氣的幕佐輪流看過之後,額頭上不禁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最終,高尚儒使勁嚥了一口唾沫,訥訥說道:“應該確實是北邙山人無疑。”

“和那出塞九首的格調有些不同,但和從前那些傳奇卻如出一轍。”嚴莊也用確定的語調吐出了這麼一句話,見安祿山的臉色一下子輕鬆了下來,儘管不知道頂頭上司什麼時候招攬到了這樣的人物,可膽子極大的他還是覺得有些悚然。

竟敢這樣毀謗當今天子以及李唐皇族,簡直聞所未聞!

第1125章 漁陽鐵騎,幽州戰鼓

薊州地處平盧和范陽之間,是兩鎮交通要道。自從兼知兩鎮節度之後,安祿山就在薊州州治漁陽城北面築起了雄武城,又把漁陽城中靜塞軍的將領全部換了一個遍,上上下下幾乎全都是他的義子。靜塞軍原本一萬六千人,馬五百匹,但安祿山陸陸續續從契丹和奚族哪裡掠奪了大量馬匹,又和漠北諸部交易了一些馬匹,再加上幽燕原本就是產馬之地,於是縱使步卒,也都有馬匹坐騎可供行軍時代步。

寂靜的夜裡,漁陽縣城中卻燈火通明,城外更是駐紮了無數大軍,人聲馬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