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棄回家沒有幾家鄰居知道,其中很大部分有他隱瞞的功勞。這種時候他更是萬萬不敢再傳出苛待正妻的謠言,即使心疼銀子,藥也得吃。

姓高的僕婦負責給木瑾茗帶路,去隔壁那條街上的老郎中家裡抓藥。來回走了兩趟,木瑾茗還是迷糊得緊,高姓婦人心裡就起了嘀咕。尤其是又一次經過田埂時,插秧的碎嘴婆娘又一次指桑罵槐,自家小姐還是沒有一點反應時,高姓婦人忍不住提醒她:“木小姐!”

連叫兩聲木瑾茗才反應過來,其時她正在思考從哪個地方入手撈錢。當律師的時候不用她多費口舌,代理費訴訟費大把大把地賺,而落到這個鬼地方,現代香餑餑的律師居然成了個耍嘴皮子的賤業,既讓人看不起又沒錢賺,不能不讓她發愁。

聽到高姓婦人叫喚,她迷茫地抬頭看她:“啊?”

高姓婦人看到她如此不爭氣的模樣,心裡暗自嘆氣,和夫人一樣的軟性子,一樣的扶不上牆,難怪被夫家休:“木小姐可有聽到旁人說什麼話?”

“什麼話?”她剛才光顧著思考人生大事來著。

高姓婦人噎了一下:“小姐沒聽到就算了!”愛說不說,反正不關她的事。

“似乎有聽到什麼下蛋生蛋來著?”種田的婆娘嗓門大,完全沒聽到不可能。木瑾茗敏感地看向她,“高大娘的意思是,難道這婆娘在說我嗎?”

高姓婦人看她一眼,不置可否:“這婆娘就是碎嘴,小姐不必理會。”

木瑾茗挑眉看她,如此刻意地提醒她,可不是不想她理會的樣子:“這婆娘是誰?跟我家有仇嗎?”

高姓婦人來了攀談的興致,湊近她悄聲說道:“這個婆娘叫呂氏,做農活有一把力氣,為人最是刻薄,並沒有和誰結仇,就是喜歡道東家長西家短,是鎮上出了名的臭嘴。以前挑撥著人家小兩口吵架,她男人往死裡打都教不會,許是聽到木老爺傢什麼風言風語,故意來搬弄口舌,小姐不必理會她!”說完眼睛亮晶晶地看住她。

木瑾茗不理會高姓婦人熊熊的八卦之心,只是用眼角瞥了一眼路邊的稻田。面板黝黑的農婦杵在一堆男人中間目標特別明顯,見木瑾茗看她,故意揚起下巴挑釁地回視,高聲說道:“我家養了三隻鴨,一隻吃米先生(蛋),一隻吃糠少生(蛋),一隻吃糞不生(蛋)!”

木瑾茗木著臉徑直走過,把呂氏得意洋洋的聲音甩在身後。

高姓婦人眼神閃爍地看著她。

快到家門口時,木瑾茗驀然收住腳步:“她是諷刺誰吃糞不生?”

高姓婦人捂著嘴不敢回話。

“明白了。”木瑾茗旋身問道,“我每次經過她都有說嗎?說了好幾次了?”

高姓婦人同情地點點頭。

木瑾茗沒什麼表情地進屋去了。

黃雅麗病情反覆,隔天出門之前木瑾茗叮囑高大娘離她一段距離,她則提著遮得嚴嚴實實的竹籃走在前頭。高大娘雖然摸不著頭腦,還是聽從安排。

經過熟悉的稻田,呂氏果然不放過任何一次打擊她的機會,聲音響亮得肆無忌憚,旁邊的人從最初的忐忑到現在的理所當然,甚至還用調笑的目光看著她。

在這些糙漢子看來,木瑾茗不過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娘子,調笑幾句沒什麼。

木瑾茗目不斜視地經過田埂,籃子一斜,掉落幾隻黃澄澄的饅頭,巧巧落在田邊的草叢上。她毫無知覺地走了過去。

待她走遠了,留意到這一幕的呂氏好奇地走過去撿起一隻饅頭嗅著,怪聲怪氣叫道:“真是嬌貴的小姐,淨糟蹋糧食!好好的饅頭也給扔了!”

有人在旁邊說道:“不是扔的,是從那小姐的籃子裡掉出來了。”

呂氏瞪他一眼:“明明是扔的,誰撿到便宜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