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縣,隸屬大周國山河郡,位於國都永安城南二百里。

鄭九已在縣城外的大營裡待了整整三日。

經過嚴格的訓練、篩選,鄭九和一批新徵募的流民被通知,將要編入失血嚴重的南府軍。

這貌似是破天荒的大好事,四府府軍在整個大周國軍制系列中的地位頗高,僅次於皇城禁軍,軍餉也要高於各郡常備軍和邊軍。

身邊的同伴歡呼雀躍,鄭九卻知道不是好事,可能很快就要被送往北勝關前線,說明那裡戰事激烈,傷亡巨大。

從銀州城逃離後已經半個月有餘,藉著李默魚的手下與那些偽捕快的廝殺,鄭九總算是順利脫身,然後一路北上。

在李黃縣,鄭九遇到了可怕的災民潮,十多萬人滾滾南下,拖家帶口,擠滿了官道及兩側的山坡。

之所以會有災民潮,主要還是饑荒,以及那道人人唾棄的徵募令。

官府雖竭力彈壓,驅趕,也攔不住如此規模的災民,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口中還唸唸有詞,阿彌陀佛,千萬不要在本縣滯留,沒那麼多糧食賑濟。

這種狀況倒是便宜了兵部派來強行徵兵的丘八們,小股馬隊不停的在災民中穿梭,見到精壯男子便立刻拿下,強行用麻繩捆綁,串成一串被戰馬牽著跑,但有反抗者,不是皮鞭便是雪亮的彎刀招呼。

官道上時不時的會傳來哭喊聲,廝打聲,一陣混亂,往往隨著鮮血飛濺驟然止歇。

鄭九曾不動聲色的出手懲治了幾名極為過分的兵痞,反而招來更多如狼似虎的丘八,於是可憐的人們更加倒黴。

看來動手基本是沒什麼卵用了。

慘禍時有發生,又哪裡能管得過來。

一不留神差點將自己暴露,鄭九反倒是被當作逃避徵募令的流民抓捕,然後集體向北押送。

鄭九原本計劃在半路上逃走,可轉念又一想,反正是要去北邊見識見識羅剎人,不如就混跡在流民中,或許更省事、更安全一些。

於是一路來到了雲陽縣。

說不上是時運不濟,還是因禍得福,鄭九和這批流民在經過層層篩選後居然被編入了連一些丘八都羨慕的南府軍。

十個百人隊,便是一個千人隊,鄭九這批人足足有二十個百人隊,兩千人,再多也挑不出來了。

府軍的要求極高,身體健壯,沒病沒缺陷,腦袋瓜反應快,一口氣繞著演武場跑上十圈不帶停的,能舉膝蓋高的石鎖等等。

一路折騰下來,不能說百裡挑一,也是相當冒尖的了。

半飢半飽的捱了十多天,總算吃上了白麵烙餅,分了營帳就算是正式的府軍軍爺了。

“官長大人,我等是不是還要在雲陽待些時日?”

一名南府軍的老爺兵成為鄭九所在營帳十一人的小隊長,大周軍制裡其實沒有小隊長一說,最低一級是錄,三十三人為一錄,三錄為一個百人隊,百夫長便是基層軍官了。

之所以每一座營帳安排一名老兵做小隊長,便是因為這些新徵募的泥腿子實在狗屁不通,超過半數都是在流民中抓來的,莫說打仗,刀槍拿在手裡都不知道怎麼砍人。

沒辦法,時局所限,兵源奇缺,只能先湊數。

有老兵帶著,甭管如何吹噓調教,總好過把一幫啥也不懂的流民轟上戰場強,強那麼一點點。

“做夢吧,最遲後日一早開拔,前線吃緊,咱們南府軍成建制的千人隊沒有幾支了。”

老爺兵姓孫,叫孫德冒,莫看他流裡流氣,一副兵痞嘴臉,其實為人還真沒什麼架子,喜歡吹牛聊天,見誰都能說上幾句。

“啥叫成建制啊?”

“你他媽的,不會說話就別亂問,老子也解釋不清楚,比如說,你們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