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刑墨雷強扣在腫瘤科,沒準他現在真的幹內科。

八年前,不,加上進修一年應該是九年前,他剛分配,腫瘤科是輪轉的第一站,上班的第一天,他和刑墨雷就上演了一場至今都沒人知道的大烏龍。當時還是在醫院的舊住院大樓,他去更衣室換白大褂準備上班,走錯了路摸進沒鎖門的值班室,刑墨雷通宵手術結束剛睡下,被子全掉地上了。佟西言日行一善,小心撿起來給蓋上,沒想到一把就被拉過去壓在了下面,接著被狂吻了。

刑墨雷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沒發現,在佟西言快要岔氣的時候才睜開眼睛支起身,嚴肅問:“你是誰?”

佟西言受了過大的驚嚇,直愣愣盯著他,說不上話來,張著嘴喘氣。刑墨雷下床,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拎到護士站,問:“這個人是誰放進來的?!”

辦公室裡醫生護士六七個人都目目相覷,不明白主任為什麼又生這麼大氣。

最後還是佟西言自我介紹說:“我……我是輪轉來的……”

刑墨雷皺著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他,對辦公室裡一幫人怒道:“下次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而後丟下他繼續回值班室睡覺了。

這件事情,佟西言不知道刑墨雷是否還記得,他記了九年,那可是他的初吻。

臨睡前,佟西言把手機卡換了,反覆翻通訊錄,刑墨雷的電話排在最上面,用一個簡單的A字代表,只需要按兩下,就可以打過去。去進修之前,一個星期總有三四個晚上跟他在一起,不是應付急診,就是在酒店陪他消遣娛樂,永遠像個小跟班。但是這跟班的身份也不是人人都輪得到的,刑墨雷從不帶徒弟,他是第一個,如果退休以前刑墨雷不再帶徒弟,那麼,佟西言毫無懸念就是下一任腫瘤科主任。事實上佟西言現在的業務水平,較同一屆工作的其他同事,要高許多,他可以在刑墨雷的輔助下,獨立完成一些正高階別的手術,換句話說,刑墨雷如果出差了,佟西言就是腫瘤科的當家棟樑。腫瘤科的護士長深有體會,刑墨雷不在好過在,但是佟西言是絕對不能不在的。每次為了科室的事情與刑墨雷起爭執,只要佟西言遠遠使一個眼色,她就可以閉嘴了,佟西言絕對能幫她搞定刑墨雷。

佟西言拽了手機猶豫一半天要不要打過去,最後關燈睡覺。

睡下不到五分鐘,手機響了,他看著床頭櫃上手機背景燈光一閃一閃,笑了笑,看也不看就接了起來。

“睡了沒有?”刑墨雷的聲音聽起來低沉性感。

“剛睡下。”佟西言邊說邊開燈下床,開啟衣櫃。

刑墨雷小小嘆了一下氣,說:“今天下午去民政局了。”

佟西言停下取衣服的動作,小心問:“您跟師母……”

“離了。”

“……要我過來嗎?”佟西言吃不準刑墨雷現在什麼意思。

“嗯。”刑墨雷說:“穿暖和一點,外面下小雪了。”

佟西言掛了電話,迅速換衣服,拿了車鑰匙下樓。小區裡寂靜無聲,昏黃的路燈下,細碎的飄著雪花,車棚裡藍色小寶來安靜地等待著主人。那是他結婚時,刑墨雷送的賀禮。

佟西言上車,摩挲久違的方向盤,啟動引擎,熟練的倒車離開。

“金寶麗”是本市一家大型的高階娛樂中心,十一層高的大樓,容納了客房,酒吧,KTV包廂,洗浴中心,健身房等等,刑墨雷和老闆是拜把子兄弟,在那裡長期包房。佟西言泊車進樓,從錢包裡抽了貴賓卡給總檯,被告知:“刑先生在臺球房等您。”

一年沒來,金寶麗又重新裝潢了一次,佟西言問了幾個服務生才找到地方,推門進去,室內煙霧繚繞。刑墨雷是幾十年的老煙槍了,據他自己說,念中學的時候他就有煙癮了,所以有他在的地方,必定空氣汙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