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耶律德光告假,於暮春時節來訪洛陽,祭拜遠在萬里的親孃。

“大將軍,馬已在山下備妥,該上路了。”一名士兵催促著。

耿毅對著母親的冢再次拜過後,無言地跟在士兵身後,踏著蔓草叢生的小徑,往山下行去。行到中途時,與一名身披破麻、頭系粗巾的洛陽婦人交錯而過。

他見對方拄著柺杖,不良於行,於是靠邊避行,禮讓她先過。

女乞丐全身包得密不透封,外衣汙穢不堪,走過他們時,低著頭向上兵伸出了黃麻布包纏的手,士兵見了連連跳退好幾步,撞上了耿毅。

耿毅給他一個不悅的眼神,士兵會意後,掏出了一些文錢,要往地上擲給她撿。

耿毅重咳一聲,他只好苦著臉拎著袋繩放到女乞丐的手上,再迅速抽回手。

女乞丐微行了禮,將手中的錢袋往懷裡藏去後,繼續往前行。

士兵等她一走遠,馬上掩鼻,然後一手在空中揮打著,不忘記抱怨。“天啊!怎麼這麼臭!那個麻瘋女乞丐是一百年沒洗過澡了是嗎?”

耿毅沒說話,但也下得不承認士兵的話不假,真的是不好聞。

“不是我在嫌,我陪將軍到洛陽祭老夫人也三個年頭了,城裡的乞丐是一年比一年多,但就屬這一號讓我憋不住氣。怎麼搞的!平時不是都在城裡晃的嗎?怎麼沒事跑上山裡來了……”

耿毅聽了也忍不住回望了方才的乞女一眼,再低頭看了一下難見人跡的山徑時,他很自然往回走了幾步。

“將軍,怎麼了?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耿毅只說:“你先回客棧等,我回頭查一下。”

耿毅循著女乞丐的足跡往回走,快到母親的墳冢時,卻目睹那一個女乞丐雙手合十地跪在他孃的碑前面,細聲喃語地動著唇。

他停下腳步,隱身於樹幹邊。

她拜完後,回頭走了過來。

耿毅在她行經時跨身而出,也顧不得這個婦人是不是真染了麻瘋,當下就摘了對方的麻衣斗篷。

對方的臉被布巾條條纏繞住,只露出兩粒眼與一對鼻孔來。

他與眼睛的主人互視了半晌,全身猛地一振,趁對方詫異來不及應對時,先下手為強地箝住她,提刀往她的面頰劃去。

布巾散落後,他啞口無言地看著這名蓬頭垢面的婦人良久,抬手觸控對方的臉龐,似在與自己記憶中的人影做比對,摸索出肯定的答案後,他只能哽咽地喚出一個日夜讓他心痛的名字,“檀心……”

對方恢復意識後,抬手拿著拄杖往他的腦子揮來,飛出的腳卻打著朝他胯下狠踢過來的主意。

他側身疾閃,躲過了這個似曾相識的防身招數,卻讓她有了逃跑的機會。

他費了一些功夫才將她追上,她如潑婦似的回身就對他狂打猛踹。他起初怕去傷及她,連氣力都不敢使,怎知她變本加厲,捶完他的胸膛後,就伸出破裂卻尖利的黑指甲,往他臉上疾抓過來。

他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只得伸腿將她絆倒在地上,以身子制住她,才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後。

他利用她的纏手布將她的四肢綁了起來,然後往肩後一甩,扛著走下山。

“你要把我扛去哪裡?”她的話音已稚氣全脫,尖澀不悅耳極了。

“客棧洗澡。”

“你等著吃閉門羹吧!”

結果,還真給她料中,掌櫃連讓他進門一步都不肯。“哎啊!大爺別鬧了,我們客棧一年就靠這牡丹花會做存本的生意,你身上扛的是全洛陽城裡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乞丐,人人喊她『一里臭麻姑』,她有麻瘋,我今兒個讓你揹她進門,明兒個就得關門大吉了。”

耿毅知道麻瘋的厲害,也不願為難做生意的。“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