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橋老宅邊上特為嶽海買下一座小院,今日男家便選在此處娶親。花轎到了男家門口,一個小男孩跑上前來,揖請新娘出轎,伴娘採妍上前掀起轎簾,攙扶新娘下轎,由新郎用紅緞帶導引入了院門。

此時,岳家已在中庭正廳擺設香案,新郎新娘入廳便向著香案新郎並立,聽唱禮官發號施令,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之後夫妻交拜,禮成。拜堂完畢,嶽海與慧梅便算有了正式的夫妻名份,之後便由媒婆送入洞房合巹。

洞房中的情形馮虞是看不著了,這會兒他立馬便要轉戰聚福樓。中午兩家在此合辦喜宴,大會賓朋。今日聚福樓上下三層皆為馮家包下。雙方賓客這時多已在此等候了一陣子了。待得兩家人齊聚,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只聽門口司儀高聲頌道:“福建鎮守梁公公到——”只見梁裕帶著福建三司六位主官緩步進了廳堂。全場賓客不禁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今日這喜宴,福建闔省各方大員竟是到齊了!

見梁裕進來,馮虞趕忙上前相迎。不待馮虞開口,梁裕便抱拳拱手:“馮虞啊,今日可是風光大辦啦。咱家特來恭喜。”身後左右布政使、左右按察使、都指揮使紛紛致賀。馮虞趕忙躬身還禮,“梁公公,幾位大人,今日能撥冗賞光,令鄙府喜宴滿室生輝,虞感激不盡,先行謝過。諸位大人,樓上請。”

今日主桌設在頂樓廳堂,馮虞引著這幫人上到三樓,一併請到主桌就坐,又將雙方家長一一引薦。馮母到還神色如常,岳家與關家之前何曾與如此高官打過照面,戰戰兢兢地不知如何搭話,只好是馮虞來唱獨角戲了。

這一頓,聚福樓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一道道珍饈美味,都是店中大廚的看家菜色。吃得眾人是眉目生花。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馮虞放下筷子,敬了梁裕等人一圈,說道:“幾位大人先用著,下官到樓下照應會子。都是親戚朋友,不好慢待。”

“呵呵,咱家自與幾位大人樂呵,你且去吧。”

二樓坐的多是軍中同僚,馮虞一現身,滿堂登時轟動,官佐校尉紛紛起身湧來敬酒。今日這幫軍中弟兄多在男方家中幫手看熱鬧,馮虞待嶽海如此親厚,眾人看在眼裡,不住的驚羨感慨。這會兒馮虞看著周遭圍攏的下屬,尤其是那些個一般軍士,看向自己的眼神無不欽服,顯然這標杆作用開始發酵了。只見一人分開旁人擠到近前,馮虞一看原來是賴時亨。這傢伙在冬季練兵中身先士卒,又愛動腦子,凡事學得快,提了個試百戶。

“大人,大人!自從去年冬狩跟了大人,不說升賞,那都是大人恩典。漳州打倭寇,大人是身先士卒帶隊衝殺,斬獲最多。弟兄們陣上流血,傷的好醫好藥,殉國的弟兄更是現銀的撫卹,專程送到家中。平日裡,大人跟咱們大頭兵吃一鍋飯,晚了還夜夜巡營,看弟兄們可睡得踏實。小的也吃了幾年軍糧,如此愛兵的長官,別說沒見過,之前聽都沒聽過。今日藉著嶽海兄弟的酒,小的說什麼也得跟大人單喝一杯。”

說著,賴時亨單膝點地,將酒碗捧過頭頂。馮虞覺著鼻子也有些泛酸,右手接過酒碗,左手攙起賴時亨,一仰脖,將碗中酒水一飲而盡。邊上軍士見長官喝得暢快,更是來勁,紛紛上前說個緣由敬酒,連臘八那天吃過馮府送來的臘八粥也算上了。

喝了一圈,馮虞興致上來,拉了把椅子一躍而上,高聲說道:“各位弟兄,今日是咱們嶽海兄弟大喜的日子,咱們這也算是一道沾沾喜氣。說來往日我所做的,不過是顧著軍中手足之情,稍加照顧,卻讓弟兄們如此感念,馮虞慚愧。與我處久了的都有數,我馮虞沒什麼本事,唯報定一條,大傢伙都是吃糧當兵,哪日真要有什麼大事,全靠弟兄們幫襯著。平日裡,待大家好些也是理所應當。至於什麼同吃同住,衝鋒在前,那也是職責所在,理所當然。我馮虞與大傢伙一樣,起自寒微,如今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