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一哭,他只感到褲襠裡一熱,卻沒有意識到尿褲子了。

暗地裡跟著正德的太監們,也全都嚇得目瞪口呆。

正德沒哭太久就停下來了,他抹抹眼淚,一步三回頭往乾清宮走。

在乾清宮附近,劉瑾抄近路等他。

劉瑾一連幾次驚嚇,身上的汗水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尿褲子後精神反而爽利了。

正德到他跟前,他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子問正德:

“萬歲爺為什麼要吃奴才的藥呢?”

正德年輕力壯,身體常常出現類似躁動。晚上來得猛烈,卻沒有懷疑吃下的藥丸。

他橫了劉瑾一眼說:

“朕想知道能不能嚇死你這老小子。”

劉瑾悵然若失。

他讀過楊源的奏章。他並沒有害怕,反而更加自負。

從奏章來看,他們八虎能干預天象,豈是尋常角色?

有個叫喻日明的江湖術士,給他看相,說他必定權傾朝野,他早就很自負的。

不料跟正德也沒得比。正德再怎麼頑劣也是真命天子。正德想嚇他一嚇,心裡有這個想法,就能連連將他嚇得屁滾尿流。

劉瑾定了定神,問:

“萬歲爺,吃奴才的藥沒事吧?”

“不就一顆藥嗎?大伴,晚上朕才知道女人的確好。有個宮女以為朕是侍衛,將朕揪進她的房間裡強姦,讓朕快樂無比!”

原來如此。

劉瑾氣得真想捏起拳頭往正德腦袋來兩下。

當然僅一閃念而已,借他一百個腦袋,他也不敢欺君犯上。

雖說伴君如伴虎,可他在正德身邊有些年頭,正德的脾氣他摸得一清二楚。正德一胡說八道,他就點頭稱是。

他接著正德的話茬說:

“她竟敢揪住萬歲爺,怎麼說都是犯上,奴才叫人捆了她?”

“誰動她一根汗毛,殺無赦!”

劉瑾發現自己唐突了,又冒出冷汗。

到乾清宮殿門外,正德回頭對劉瑾說:

“大伴,你回家裡去歇幾天吧。”

他帶劉瑾轉大半夜,原意要跟他最後聚一聚。

正德的聖諭不啻一聲驚雷,差點將劉瑾擊暈了。

自從楊源上奏章後,正德將八虎一個接一個支出宮,劉瑾一直心存僥倖能倖免被驅逐。

正德的聖諭,擊碎他的夢想。

他暈暈乎乎想,八虎全完了。正德到底決心丟棄他們,向左班官妥協。

乾清宮裡燈火通明。那道門坎,他再也跨不進去了。

紫禁城沉沒在夜色中。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體味著熟悉的氣氛,劉瑾想到多年的願望成泡影,不由得心若死灰。

耳邊似乎亂哄哄的,彷彿一片譏笑聲,好比是一把刀子將他切割得鮮血淋漓。

他現在明白,正德一直沒有將司禮監交給八虎,也不全擔心他們沒能力,而是他登基就與左班官鬥,留下的一手,打算萬不得已時,拿他們當替罪羊。

難怪人家說大明皇帝全都又陰又狠。正德一個顛三倒四的小皇帝,想出來的招數,也讓人不寒而慄。

劉瑾不知道如何捱到直房。

第二天一早,劉瑾臉如死灰回到石大人衚衕,闔府上下嚇得夠嗆。

張文冕果然不簡單,他扶劉瑾進密室,問明因由,就將形勢分析得頭頭是道:

“皇上登基以來一直耽於玩樂,還不知道做皇帝有多大權力,也不懂如何分配權力。孝宗爺優容對待朝臣,卻沒將權力交給他們,政事大都跟內官打算。皇上現在見朝臣來勢比前兇猛,心裡拿不定主意,有點慌亂而已。照印公說的情形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