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經的官宦人家,可不敢跟皇后娘娘過不去。”

沈氏從來沒見過丈夫這樣尖刻犀利的樣兒,不由微張了櫻桃小嘴,有些失神地盯著他。

裴書仁回頭看見一向精明能幹的沈氏怔怔地看著自己,忙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眼,奇怪地問道:“怎麼啦?可是哪裡有不妥?”

沈氏款款地站起身來,走到裴書仁身邊,輕輕地幫他整了整外袍,又拍了拍他的左肩,掩飾道:“好象這裡有些灰的樣子。”

沈氏身量高挑,只比身材高大的裴書仁,矮半個頭而已。

裴書仁微笑著伸出右手,按住了沈氏拍他左肩的手,低了頭想說話,又覺得胸口漲得滿滿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好拍拍她的手,轉身出去了。

沈氏默默地站在屋裡,看著裴書仁遠去的方向出了一回神,才收斂了思緒,讓人把彩雲和彩環兩個人叫進來。

彩雲和彩環自從跟著沈氏到了京城,就覺得不一樣了。大少爺從來不去她們屋裡,平日裡也不再對她們和顏悅色。就連吩咐人伺候,都不再叫她們過來。

聽了沈氏說要她們出去配人的話,兩人在地下跪著,低著頭,半天沒有言語。

沈氏命人拿了她們倆的身契過來,又一人給了一張三百兩的銀票,道:“這些年你們也不容易。拿著這些銀子出去,找戶好人家嫁了,以後生兒育女,後半生也有個依靠。”

彩雲接了身契和銀票,眼淚一滴滴地往地上淌下去,低頭哽咽道:“大少奶奶,可是奴婢惹惱了大少爺,才要趕我們出去?”

一旁的彩環也泣道:“不瞞大少奶奶說,我們兩人算是廢人了。——現在就算出去,還有什麼指望?還望大少奶奶發發慈悲,留我們在府裡,我們就做丫鬟,自做自吃,能養活自己就行。”

沈氏略微有些尷尬,可是又不能跟兩個丫鬟說實話,便和顏悅色道:“你們的顧慮,我都知道。我託老爺給你們請了京城最好的大夫過來,明兒給你們仔細把把脈,瞧一瞧。你們還年輕,也不算大毛病,能治得好的。”

彩雲和彩環將信將疑,但是也不敢跟沈氏犟嘴,只好委委曲曲地給她磕了頭,下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第二日,沈氏果然請了大夫到府裡頭,給彩雲和彩環“瞧病”。那大夫得了沈氏的叮囑,自然將兩人的“症狀”說得透徹,又開了一幅湯藥,叮囑她們每天早晚各喝一次,喝足一個月,自然就“痊癒”了。彩雲和彩環雖然半信半疑,可是喝了那藥幾天,就覺得有些不一樣,信心更足了些。

將彩雲和彩環都打發出去了,沈氏才忙起來四妹裴舒芬的婚事。她先將寧遠侯府的聘禮全部退回,又故意將退聘禮的緣由大張旗鼓,鬧得滿城皆知。

寧遠侯府的太夫人本來是故意用納妾的聘禮,來出一出上一次在裴家受的氣。還特意派了裴舒凡的陪房去送聘禮,就是有意讓他們知道,他們寧遠侯府,不把裴家的庶女放在眼裡。沒想到被裴家的人反將一軍,抬出皇后娘娘這尊佛,讓太夫人立刻狼狽不堪起來。

寧遠侯楚華謹這才知道太夫人出了個什麼昏招,雖然他曉得太夫人大概是為了報復裴家人對她先前的不恭,才故意在聘禮一事上羞辱裴家人。只是這樣做,太夫人卻忘了這婚事是皇后娘娘親自賜婚。故意為難裴家人,其實也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裡。

“我哪有想這麼多?”太夫人氣呼呼地在屋裡發起脾氣來。

楚華謹苦笑著勸道:“娘,早跟您說了,趕緊把這樁事妥妥當當地辦了就完了,何苦又多出一樁事來?”

裴家人個個都是人精,已經把這樁事,透過一個好傳話的御史夫人,傳到監察御史耳朵裡。大家現在都知道寧遠侯府不僅故意羞辱裴家人,而且知道寧遠侯府裡,有個下了“聘禮”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