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仁後來才明白沈氏的顧慮,因此昨兒晚上,就跟沈氏一五一十坦白了。還說以後公務繁忙,不會有時間再應付妾室姨娘,又言律法有云,男子四十無子方能納妾。他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不需要再為了後嗣納妾,還對沈氏立下了一生一世不納妾的誓言。

沈氏自然是又驚又喜,知道丈夫從來說話算話,是個一言九鼎的大丈夫。他既然說了不納妾,就一定不會出爾反爾。再加上沈氏終於對婆母放下戒心,便同意了將兩個通房都放出去配人。

如今再說起這事來,沈氏還有些不好意思,對裴書仁嗔怪道:“你既然有顧慮,為何不早跟我說清楚?”

裴書仁斜躺在羅漢床上,不想再多糾纏這兩個通房,便微笑著換了話題道:“別說她們了,你打發了就是。還是說說四妹妹的嫁妝吧。”

沈氏定了定神,起身去自己內室拿了帳冊過來,坐到裴書仁身旁,一一翻開給他看,又道:“寧遠侯府的聘禮是兩千兩銀子,十抬綢緞衣料,雖然不算少,也決不算多。只是有一樣不妥,”

看了裴書仁一眼,見他探詢地看著自己,沈氏有些遲疑地道:“寧遠侯府送聘禮過來的趙媽媽偷偷跟我說,當年他們府里納齊姨娘,也是送了聘禮的。而且和給四妹妹的聘禮,一個樣兒。”

第五十七章 填房 中

說起齊姨娘,裴書仁皺起眉頭問道:“可是那日衝進來,擋在楚華謹身上的那個妾室?”說得是那日他們三兄弟上門“打姑爺”的時候,齊姨娘衝過來擋著,還被楚華謹當眾扇了一耳光的事兒。

沈氏微笑頷首道:“正是她。她是定南侯的嫡長女,當年跟你的大妹夫定過親,後來……,據說一直不嫁,他們家沒法子,求了老寧遠侯,答應給你大妹夫做妾。當時楚家對她還是心有愧疚,所以正正經經給了聘禮,還去順天府上了檔子,明公正道做了良妾。”只是給聘禮這事兒不合規矩,就只有寧遠侯府和定南侯府的幾個相關人等知道,外面的人通不曉得。

沈氏也是從寧遠侯府裡送聘禮過來的趙媽媽那裡聽說的此事。趙媽媽是裴舒凡的陪房,當年定南侯府嫡長女進寧遠侯府為妾的事,是裴舒凡一手操辦的,趙媽媽當然對這些事情了熟於心。

裴書仁聽了,也冷笑道:“我倒是想起來了,這件事,還是我妹妹一手促成的。不過是寧遠侯府裡那兩個家生子姨娘實在太過猖狂,我妹妹無奈之下,只好另外抬了一個對頭進來,分散一下她們的注意力。要不是這個齊姨娘進府,我妹妹也生不下益兒和謙謙。”

這些來龍去脈沈氏倒是不知道。不過她同裴舒凡是一樣的人,是在同樣的教養下長大的,對朝堂大事心知肚明,平日裡同丈夫也能說得上話。

聽了裴書仁的解釋,沈氏垂目沉默了半晌,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大妹妹,真是不容易。”

裴書仁裝作不在意,轉頭用袖子抹了抹臉,不想讓沈氏看見他又流淚了。

沈氏眼角瞥見裴書仁傷心,心下也自傷感,便趕忙又翻著帳冊看了看,道:“四妹妹嫁妝的事兒,還得好好商議商議。寧遠侯府用妾室的聘禮,就是擺明了打我們裴家的臉。可是我們若要為四妹妹出頭,又擔心娘心裡不舒服,實在是難辦。”

裴書仁心緒平靜了下來,隨便想了想,便起身對沈氏笑道:“要不這樣吧,你跟寧遠侯府的太夫人和大妹夫都回個話,問問他們到底是娶填房呢,還是納妾。若是納妾,我們裴家可不敢違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丟不起這人。問問他們可是故意要打皇后娘娘的臉?”

“若是填房,他們用個納妾的禮數來迎親,這是打我們的臉呢,還是打皇后娘娘的臉?——索性再問問他們,是不是同皇后娘娘有仇。這樣左也是打皇后的臉,右也是打皇后的臉,他們是皇親國戚,抗得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