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沉聲說道,“好了,我看你也是久經歷事的,不想說話也這般離奇,幸而賈璉是個明事理的,不然今日就你這話,我也要罰你受杖,以警示諸將。

今日我等全聚於此,是為臘月的冬日大校,汝等不可懈怠,明白嗎?”

眾將皆應,不復前態。

事情揭過,賈璉於眾人中看著下頭排練的兵士,腦子裡卻想著另一番故事,“從知道祁轅請求演練,我就知道有事發生,但祁轅今日如此直白,不做鋪陳,形如傻插,是我之前沒想到的,他是如何混到這位置上的?”

心內對於今日場景發生的原委很清楚,今日在臺上的諸人分為三派,如羅辻奇、祁轅等出身普通、勳貴舊屬;如侯志遠、賈璉等出身貴胄、皇帝近臣;第三派便是方才冷眼旁觀的大多數,中間派。

今日祁轅發難,受人所制,不是自己的意思,但於賈璉而言卻是自穿越過來後,在逐漸長大中所體會的一直存在的禍患。

今日之禍,不始於足下,而是本朝第一亂源的漣漪而已。何謂天下第一大禍?簡而言之,世家貴族政治的復辟!

我那位出身公府、蔭封授官的二叔依仗榮國公府權勢插手文官復職候選,便是亂源之表象也。

至宋始,佔據社會主流的便是文官士族,偏到本朝四王八公為首的武家勳貴聲勢大顯。當然啦,一切現象都有其內在的必然邏輯,這裡面的緣故要追溯到本朝的創立過程了。

那是太久遠的故事了,今人早已沒了興趣,在此不多做贅述。

很簡便地講,如今朝野的問題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千古不破的故事,簡單之上又加了難度——太上皇還在,那可不是位唐高祖、唐明皇,上皇主動退位只是覺得年邁,精神不復往昔,不能長時間理政。

對於一個皇帝而言,兵權是要牢牢抓在手中的,即使面對自己的父親,也是要一爭的,畢竟史書上父慈子孝的故事還少嗎。

兵權之中又以京師四營最為關鍵,畢竟地方失控,短時也只是藩鎮,有時間處理。京師四營若是不好,那性命便在旦夕之間了,一堵宮牆可阻擋不了十萬軍士。

所以以陛下潛邸時的侍衛侯志遠、元年龍禁尉侍衛出身的賈璉等為首的就入了京營為將,透過逐步蠶食的方式控制京營。

但侯賈二人的特殊出身對二人掌握京營,即是便利,也是一道割袍關。其中賈璉最為嚴重,一則其祖父賈代善在嘉祥年間做了近十年的京營節度使,一般人可幹不了這麼久的;二則現任京營節度使王子騰是賈璉的妻家。

金陵四大家族賈史王薛聯絡有親,王子騰還接的你祖父賈代善的班。在這京營裡的所有人最初看來,他賈璉和他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異姓兄弟,有利益勾連著,比親兄弟也不為過。

可賈璉一下場,就殺了在營裡做了十來年的魯元應,用的理由還是貪汙,簡直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不講道理。眾人心內都想,那魯元應是你祖父在時就給他看門執戟的衛士,若論遠近,怕是這營裡的中下階武官中沒幾個比他還近的了。

到了你妻家的王子騰接班,他也是勤勤懇懇,方升了權理協領,只待時機,就可以轉正,可如今......

不由得有句,“狗兒的,有這麼辦事的嗎?”

侯志遠就簡單多了,他是修國公府旁系,同現在當家的修國公血緣差的有點遠,再則修國公府原本根基便不在京中,便是得罪了些,也沒人不開眼,湊上前去挨刀。

說來那魯元應還有一事未了,賈璉沒找到機會,便一直耽擱著。

這上面說的亂嗎,我賈璉覺得怕還不夠亂,更亂的在下面。

原書寫賈府已至末世,何謂末世?對於像賈府這樣的仕宦勳貴大家,末世有兩大特徵:一是子嗣凋零,二是禮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