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軍士只識田地財帛,無賞則無戰。

出於亡天下的反思和當時太祖救天下的措施影響,才有了本朝初年對理學的反思駁斥。

在經世致用的實學思潮下,顧提倡“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又講“利國富民”,認為“善為國者,藏之於民”,承認民眾追求利益是正當的,對國家財富也是有益的,乃是人之私情,另一方面透過對江南商業活動的考察,對追求正當的商業利益持積極態度;

他的先師黃公則提出了“天下為主,君為客”的觀點,認為“義”蘊含“利”,主張義利統一,提出“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在“私”上講“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這也是認可“私”的合理性,並且更為直接,認為人追求利益是人的本性。

再往深點,就在《原君》裡講到了君主“以天下之利盡歸於己,以天下之害盡歸於人”、“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

北地顏元同樣認為義利統一,肯定人慾的合理性,並以此為前提提出“正其誼以謀其利,明其道而計其功”的利義統一理念,這句話是說追求利益是人的本能特徵,道德不是空話,而是存在於人們追求利益的行為中,正謀便謀利,明道便計功。

而且由於出身北地的關係,提倡“習動”、“實學”、“習行”、“致用”幾個方面並重,主張培養文武兼備、經世致用的人才,對宋明理學所提倡的窮理居敬、靜坐冥想進行了猛烈抨擊。

儘管三公的主張各有細微差異,但在義利上得到了高度的統一,強調利的實用性,肯定了人之私慾的合理。

在國朝初年經世學派得到重用,思潮起伏,理念傳播到了九州萬方,但到了天佑後期,宋明理學捲土重來,以方苞為代表的文人得到朝廷的重用,經世學派在朝堂上有了衰敗的跡象。

所以衛恙對這位林家小姐的回答是很意外而又有所親近的。

意外在這位侯門千金沒有拘泥於傳統的理學觀念,這與他嘉祥末年在帝都居住時所感受到的勳貴人家的氛圍是不同的;

不過他又想到這位小姐的父親是顧學門徒,受其父影響也是情有可原,也因此對這位小姐有了親近之感,畢竟雙方也可以算作同一杆旗幟下的同袍了,按軍中的說法。

同時他意識到他不能把他原先準備講的東西講給這位侯門千金了,這有傷他當初從師黃學的初衷。正因為這位林家姑娘在理念上同他們相契,他的理念才不能講給她聽,那些是給在翰林院學士中有詭辯之稱的賈璉聽的。

若是說與面前這位年紀尚幼的林家姑娘聽,才是教她未學走先學跑,以己之私害她人之善,正中了理學門人講的人慾之大惡,陷入重利的極端之中。

衛恙想了這麼多其實不過幾息時間,等到有了決斷,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講起《大學》的開篇“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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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書房門檻上的賈璉,看著樹上的花兒,跟陸預講起李嵇需要錢的緣由,“施行京河修繕,光是前期的徵地和相應的準備工作,李嵇至少要花三十萬兩,而後期動工、徵發徭役最少也要七十萬兩。

而去歲濟南府為中心的山東地區發了大水,現在大修的條件是沒有,可小修是必要的,還要賑濟受災百姓,目測所需不下二百五十萬兩。

兩件事加起來,李嵇要從國朝每年的常備支出中擠出三百五十萬兩銀子,從那裡擠這筆銀子?

要知道黃河是眼前之急,年初山東巡撫、濟南府報上來的災荒,是去年就發生了,到現在才處理已經是很晚了,這二百五十萬兩是必須撥的。

可站在李嵇的角度,修京河的事宜絕不能晚於遼東戰事,如果晚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