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世居南方,就算是老太君這一把年紀也沒有聽過這《穆英令》,此時聽聞此曲非凡,還起了興趣,便問:“陸姑娘可會?不妨讓老身見識一番。”

陸曈只好道:“此曲我曾聽過,如果老太君不棄,我讓丫鬟去把人請來。”

“那就麻煩陸姑娘了。”

陸曈只好讓菀兒去請人,這折《穆英令》她亦是會的,可她今日若如戲子一般上臺,卻是徒留笑話。半個時辰後,人請來了,正是之前在愛白樓上的白如玉。

白如玉琴藝出彩之餘,唱曲評彈都是極好的,恰好她出身北方,這《穆英令》她正好會,便由她給老太君獻藝。

可隨著故事的深入,魏國公府中人都微微變了臉色,這折戲竟隱隱有指桑罵槐之意。《穆英令》講的是前朝將門女將奉命掛帥的故事,這戲中還有一位深明大義的老太君,讓人頗為敬佩。恰好的是,魏國公府就是將門出身,卻偏安多年,不諳武事,只是靠著祖上餘蔭得個京城守備的差事,正好府中也有一位老太君。

這出戏就像是在說諾大個魏國公府,連一個前朝的女子都不如!

魏國公府中隱隱聽出此意的人不免面有慍色,陸曈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故意在此指桑罵槐。

好在魏國公府老太君並未聽出此意,尤以為此曲將她比作深明大義的老太君,心中頗為熨貼。

“好好,陸姑娘推薦的此曲果真不錯。”老太君讚歎說。

陸曈抽了抽嘴角,被嘲諷的人不知道自己被嘲諷了,嘲諷的人都不得勁了。其餘魏國公府之人見老太君尚且如此,半信半疑之下皆敢怒不敢言。

後面的戲臺子又交還給了戲班子,客人興致寥寥,只當作陪老太君。忽然,客人中一名年輕婦人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徐夫人喝醉了?”同桌的女眷疑惑道。

老太君不以為意地招來下人:“今日的酒有些烈,扶徐夫人到廂房休息一下。”

下人將年輕婦人扶走,戲場繼續,鑼鼓喧天,吵得人耳朵生疼。

陸曈從那年輕婦人“醉倒”開始視線便沒有挪開過,此情此景何其相似,讓她心中之恨難以控制地翻湧。

那名婦人是一名遺孀,十五年前戰死在沙場的定遠侯之妻。這位定遠侯在世時曾是軍中驍將,于軍中威望極高,眾將皆推其為武將之首。可惜十五年前阻攔胡人南下的黃天蕩一戰,其力戰至死,留下新婦和遺腹子。

這些年失去了主心骨的定遠侯府逐漸凋敝,定遠侯夫人律氏撫養幼子,同時艱難支撐諾大侯府,眼看幼子馬上長大成人即將襲爵,這幾年才輕鬆了許多,今日便應邀來給魏國公府老太君祝壽。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殊色引來了多少人的覬覦,一時放鬆了警惕將自己推入了萬丈深淵。

陸曈心中怒火滔天,律氏在魏國公府中出事,朝廷在魏王的把持下不痛不癢地處置了魏國公府,讓前線的將士寒了心!後來在京城大亂的時候,邊將幾乎全都聽調不聽宣,對京城的局勢保持觀望。哪怕後來胡人趁機南下,一些將領還是不服軍令,甚者對朝廷失望至極投向了胡人。

前線將士和朝廷離心,魏國公府罪不可赦!

“祖母,孫女去休息一下。”陸曈緊跟著起身,藉口離開。

離席之後,陸曈二話不說朝律氏被帶走的方向而去,她絕不能讓律氏出事。

好在帶走律氏的下人還沒走遠,陸曈很快就跟了上去。她目睹律氏被扶著進了一間很偏僻的屋子,然後又跟了上去。這時,蕭心從暗處現出身形,同她站在一起,道:“陸姑娘,可要屬下出手?”

“一起過去看看吧。”陸曈道。

那兩名侍女將律氏安置好之後便欲離開,沒成想剛從裡面開啟房門便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