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聞噩兆飲憾踏歸徑 訪良醫孤膽入深宮(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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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兩人就地歇了片刻,再瞧四周,地處荒郊野嶺,早已遠離太初觀,而郭士衡亦未率眾追來,想來已脫離險境。此刻黑衣人亦自覺再無必要與楊玄瑛同行,正欲提步離去,卻忽聞楊玄瑛於身後說道:“姐姐不必再遮掩了,總是裹著那黑紗,遮罩口鼻,莫非還未覺得氣悶?”黑衣人聞言一怔,隨即咯吱一笑說道:“算上延陵水寨,五原牙庭,如今姐姐可是第三回救你了。”說著轉過身來,揭去黑紗,露出真容,正是王婉兒。
也是王婉兒此番救人手法,令楊玄瑛俄然憶起延陵水寨中她救自己脫圍情形,而於適才休憩之間,楊玄瑛再仔細尋思,又忽記起王婉兒也是西域胡人,亦有一雙碧瞳,且她原本善使長鞭,未免自己認出改用使劍,劍招中參合著鞭法,方才令人覺得怪異,想及此處,楊玄瑛這才豁然大悟,識破了王婉兒身份。此刻楊玄瑛見她終於露出真面目,也未覺詫異,只是苦笑一聲,淡淡說道:“算上延陵夜盜天書,宣城套問風向,武州山帶走公主,小妹也助過姐姐三回,如今算是彼此扯平了吧。”王婉兒聽罷,佯怨說道:“這一別經年,姐姐可是時刻惦記著妹妹,怎想妹妹竟如此無情。你我姐妹久別重逢,哪有這般敘舊的。”楊玄瑛再逢王婉兒,也不知心中該喜該悲。她每次出現,便無好事發生,江南誆了劉元進,塞北又攪了虯髯客,此刻據聞其父鄭公王世充正在江淮一帶,她卻來這中州,又不知有何圖謀算計。
楊玄瑛注視著王婉兒,有些侷促不安,只怕自己稍有不慎又落了人家圈套,這便說道:“姐姐出手相救,小妹自是感激不盡。不過姐姐此番來豫西扮作黑衣劍客裝神弄鬼,劫糧燒糧阻我西進,不知又在擺弄什麼玄虛,實教我誠惶誠恐。”王婉兒作出一副委屈之相說道:“姐姐這也不是為了你好,想那關中龐玉、霍世舉二十萬大軍就在前頭,姐姐怎忍心看你過去以卵擊石。”王婉兒說話做事真假參半,楊玄瑛也知道這只是塘塞之言,她若有心計,自己再問也不會如實相告,這便說道:“姐姐好意,小妹心領了。只是小妹既已決議西進關中,那龐、霍大軍也罷,太初觀也罷,誰都休想阻攔,姐姐亦不必煞費苦心了。”楊玄瑛如此一說,顯然對王婉兒存有戒心,當初廣陵渡江、焦山夜宿那般時日已成追憶,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王婉兒想到此處,竟也覺得黯然神傷,只是無奈她與楊玄瑛各持立場,彼此之間僵至如今田地,亦是所料中事。情非得已,直教王婉兒思之禁不住長嘆一口氣說道:“也罷,妹妹既然心意已決,姐姐也不再多說了。此去關中,山高水險,妹妹自行保重,只盼你我後會無期。”說罷即頭也不回地自顧離去。
王婉兒如此一走,楊玄瑛心中頗為失落,幾欲想去將她追回,卻終還是忍住。楊玄瑛獨自佇立在那半晌,知道王婉兒早已走遠,也只得悶悶不樂地尋路回營去。此時幾近天亮,經一夜折騰,楊玄瑛已是飢疲不堪,於是又席地坐於道旁稍歇。恰這清晨,忽有山間冽風一嘯而過,吹起一身淒涼寒意,直讓她打了一個冷顫。那一夜尚有王婉兒贈她貂裘小襖,那一夜尚有宇文博為她披上戎帔,那一夜尚有獨孤彥雲擁她入懷,可好景不常,如今卻只有自己一人獨自惆悵。亂世不息,兇風不止,斷梗飄蓬總無定所,生離死別亦是人之常情,若再想瓦崗山頂太壇那一晚,則似鏡花水月,更顯虛幻飄渺,楊玄瑛只得對著自己悽清孑影唉聲嘆息。
楊玄瑛正想得意亂神傷,忽聞遠處傳來隆隆聲響,循聲望去,只見山中太初觀方向上空濃煙升騰,彤雲密佈,想必正是觀中起火,看來該是柴孝和逃回營中,舉兵攻山奪觀。楊玄瑛見狀,無暇再去想那些煩人心事,立刻起身便又折往太初觀奔去。及至她回到太初觀前,柴孝和正攜士卒欲攻入道觀,乍見她無恙歸來,也算安下心來。兩人而今均無所顧忌,便麾軍闖入觀中,溷殺一陣下來,餘寇非死即傷,不消片刻如作獸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