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琵琶弦擘斷腸音 金槊鋒攪千尺浪(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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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一大早,離宮後院一陣喧譁吵鬧,即將楊玄瑛驚動。她走出屋門,正見幾個禁軍士卒催促著一群宮人走過,於是她便悄悄尾隨而去。及至院中空地,方見當中壘起一座高臺,臺上縛著男女九人,個個衣衫襤褸,瑟瑟作抖。臺前百餘宮人圍觀,楊玄瑛混於其中,正見宮監總管提著一杆長鞭,惡狠狠走上高臺,厲聲於眾人說道:“一人潛逃,十人問責。昨夜竟然又有人遁走,這些人監管不力,依律當罰,以儆效尤。”說罷他揮鞭便往其中一人身上重重撘去。
鞭聲過處,一聲悽慘哀嚎,受刑之人當胸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宮監總管熟視無睹,又是一鞭撘去而道:“汝等再有逃走,便是這般下場,絕無姑息。來人,將這些人杖責二百,我看還有敢包庇縱容逃走之人。”一隊禁軍衛士得令,湧上高臺,兩人伺候一個,將那些待罪宮人按倒在地,撩起碗口粗的軍棍,便往那些人背上砸去。噼啪亂聲之中,哀號迭起,血肉橫飛,有兩人受不過十數重棒摧殘,已竟自一命嗚呼。畢竟都是些無辜受累之人,即便有責,亦罪不致如此折磨,這般慘無人道,楊玄瑛看著不禁搖頭暗自嘆息一聲,不忍再瞧下去,這便趁人不注意溜出了人群,回去自己遁身之處。
楊玄瑛正一路回走,忽然間又記起昨晚之事,那人深更半夜偷偷摸摸鑽進伙房,便再無蹤影,而今早即被發現有人潛逃,兩者絕非巧合,昨晚入夥房之人,必然就是潛逃之人,看來那屋中定有密道通往宮外,無非只是自己尚未尋著,想到此處,楊玄瑛即刻折往伙房過去。
當下宮人皆被聚在院中空地,伙房中空無一人,楊玄瑛一入屋去,四下仔細一番查探,半天仍未見可疑之處,不禁心中納悶,莫非昨晚還真是自己撞鬼了。正此時,她無意間瞥見那灶臺,其間一盞大鍋下的爐中柴火皆被推至一旁,甚為蹊蹺,這便走到爐旁,掀起上頭那盞大鍋一看,爐底煤灰之下卻擱著一塊鐵板。楊玄瑛身手輕叩那塊鐵板,空空之聲響起,其下真是別有乾坤。昨晚夜黑,她並未注意到灶臺之下藏匿機關,也未曾想到暗門竟會鑿在爐底,此刻她終於找到暗門所在,心中一喜,立刻提起那塊鐵板,果然有一條通往地底而去的密道赫然映入眼簾。
這密道僅可容一人躬身而過,楊玄瑛一望四下無人,點亮火褶,便鑽入密道之中。只走了半柱香十分,楊玄瑛便自密道另一頭而出,正是距遇見趙公公不遠之處一顆大樹下的灌木叢中。自此可去被流星砸斷牆之處,看來如今出入離宮已可隨心所欲,楊玄瑛不禁興奮起來,當下只需再設法打聽出隋帝楊廣居處所在,便可去尋他了斷這一場恩怨了。
不過話雖如此,想要尋到隋帝居所也並非易事,楊玄瑛又自密道入內城後院,將暗門掩畢,回到自己匿身之處,冥思苦想,仍是一籌莫展,毫無頭緒。楊玄瑛獨自坐在榻上,又抱起拾來的那柄琵琶,此刻正值白日,屋外來往宮人頗多,未免引人注目,她不敢大聲彈唱,只得輕輕撫著琴絃,弄出些淡淡琤琮細聲,為自己解憂。此處恩怨一了,往後何去何從,雖想再回會稽山中,可那孤寂時日又著實令人難忍,只盼有人相伴花前月下,此生足矣,可事與願違,昨夜瓊華苑中宇文博斷然拒絕的樣子又浮上腦海,更教人黯然神傷。
楊玄瑛正想到宇文博,忽然間靈光一閃,心生一計,宇文博也是驍果衛之人,如今又在宮中,多半是作為侍衛安保離宮,他必定知道隋帝居處,若可誆他,再設法套問,定會有結果。但楊玄瑛自幼起從未說過違心之話,從未做過違心之事,這念頭一閃而過,忽又覺得此法甚為邪惡卑劣。
楊玄瑛放下琵琶,起身在房中來回踱步,心中七上八下,煩亂不堪。這又想到楊玄感兵敗身死,獨孤彥雲墜崖而亡,李密與柴孝姮同結連理,宇文博誓死不離隋庭,人生苦悶,總是聚少離多,最後總不免落的各自散去下場,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