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拾完,於天也跟了過去,並排和香雪坐在一起。

在這個山頭前面有一段懸空的落崖,視野由此在這裡開闊。下面山谷山石錯亂,草木橫生,但此時只能夠看到猙獰的黑色。

遠處的山巒起伏跌宕,像一條帷幔飄蕩在天的盡頭,有著清涼的風,似乎從另一個世界吹來。

這可以說是他們兩個保持的一種默契,每當吃完晚飯,他們兩個就會在這裡,並肩而坐,緘默不語,一起等待升起的月光,將他們淹沒。

而隨著黑夜的沉澱和周圍的平靜,靈魂開始顯現,思緒開始騷動,各種情緒和往事,開始在於天的腦海裡糾纏。

他為今天見到的事情不解和困惑,為人們的麻木和固執無奈又氣憤,這些東西如蠅在喉,讓他吃吃不下,吐也吐不出來。

那團煩悶如火焰升騰的時候,他忽然感到肩膀一沉,扭頭一看,香雪將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她閉著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

在一瞬間,所有的思緒都飄飛不見,只有眼前所看到的真切和感知。

香雪的黑髮在月光下更顯深邃和濃厚,她那白嫩的臉像是塗上了一層玉研的閃光,在錦上添花中更加潤澤和剔透,一時間讓於天看的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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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一刻於天醒悟過來,這才露出欣慰的一笑,回頭繼續和空曠的山谷對視,心中也開懷了不少。

世間不就這些事。

你餓了就找吃的,困了就找地方睡覺,渴了就找水喝,病了就吃藥休息。不能夠及時解決的,就挨著忍著,最終總會有辦法的。

別人打你一拳,你可以立馬還回去洩憤;別人罵你一句,你可以吐一口唾沫回去洩氣。

有些事情不能夠對立平息的,就像一團棉花堵在你的胸口。

你的胸口大點,你可以隨著下一口的呼吸吐掉這團棉花,你的胸口小點,那就越想越氣越堵越悶。

而為了將這口氣吐出,或者為了讓生活繼續,總得找點其他的方法解決,無非以暴制暴,或者討個心安理得,總之還是這口氣。

所以在於天吐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就將今天的煩悶漸漸吐掉了。

就像今天遇到的事,有什麼好說的,你遇到了,該救還是會救,壞人該殺還是得殺。

你說不要以個人的意志影像他人的因果?在你們相遇的那一刻,因就已經逃不掉,果也因此的註定了。

至於他們,想逃的就逃,不想逃的可以不逃,選擇權回到了他們的手裡,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那些瘋言瘋語,陰陽怪氣,落在自己身上又不痛不癢,轉頭忘掉就可以。然而就是這個轉頭,需要很大的歷練和胸懷。

至於其中的理,大可不必深究,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它就這樣發生了,接受它這樣的發生,然後做出相應的對策就行,有些事情沒法做到未雨綢繆,尤其人性這塊,所以坦然應對就行,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第三重境界,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而要達到這個,做到轉頭和接受,無疑需要走更遠的路,有更大的勇氣和對人生的認知。

清涼的風依舊吹著,月亮已然升起,潔白如雪的光芒像一張薄紗,覆蓋在於天身上,覆蓋在香雪身上,覆蓋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

或許是出於一種愧疚,第二天於天下城的時候帶上了香雪,和她在城裡閒逛了半天,等到於天將香雪送出城去回到劍閣,已經將近午後。

門口值守的是一位不認識的師兄,在一絲不苟的查驗過於天的令牌放行後,於天進到了劍閣。

或許是午飯時間,訓練場上的人寥寥無幾,於天一路輾轉,徑直向著劍閣的辦公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