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肆隱提起本想去蘇州玩,無奈找不到合適的伴侶。

常也又開始為他引薦導遊了,同時心裡想著你這號人物想出門玩還怕找不到夥伴嗎,大約是不可能的。

在他看來,傅肆隱的意思應該是又想討教些旅遊攻略還是怎麼,總之絕不可能是……邀請自己。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其實他想都不該想,什麼身份呢,對吧。

常也靜默著,不說話了,眸子裡閃爍著難過和可惜。他其實很羨慕那些能和傅肆隱一起出去玩的人,但自己開口就會逾矩。

“常也。”

他抬起眼看傅肆隱,等待著對方的下一句。

“你最近不忙吧。”

“我還好。”常也說,“這場展之後我打算……”

話語戛然而止,他半小時前還思索著放下手頭的事情,趁梅雨季去蘇州。

但傅肆隱已經開口說了也要去,他現在再說,恐怕對方要誤會是刻意的,是有心這樣做。

傅肆隱就這麼看著他,“嗯?打算什麼。”

“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常也說。

“去哪。”

“……蘇州。”

“這樣啊。”傅肆隱對於他的誠實還算滿意,“我也要去呢。”

常也為自己辯解:“我是早就決定了,每年都會去。”

他並不是刻意要藉此做什麼。

傅肆隱:“……”

傅肆隱:“我知道,要一起嗎?反正也順路。”

常也有些恍惚,對方為什麼會願意和他一起去蘇州,人都坐上飛機了他才後知後覺思考這個問題。

“怎麼了?”傅肆隱湊近問,“一直在發呆。”

常也看向窗外的雲層,“沒,有點困。”

傅肆隱看著他發紅的耳垂,笑了笑:“睡吧,到了喊你。”

“好。”

陰沉厚重的雨鋪天蓋地壓來,整個蘇州都被浸沒在一片霧氣裡。

梅雨天到了。

常也訂的民宿還是之前經常住的那家,只不過這次旁邊的房間住進了傅肆隱。

這種感覺有些溫馨,在自小生長的古鎮上,窗外下著雨,隔壁房間是自己喜歡的人。常也的心也像是被雨淋溼,像一顆酸澀的果實。

無數次都在寬慰自己,這樣就夠了。

能一起工作,多說兩句話就夠了。

能同看一場煙花就夠了。

在這樣的雨天與他一牆之隔,就夠了。

常也想自己大抵是個很容易被滿足的人,不會奢求很多,一點點憐惜和好處就可以了。

雨勢漸小後,門被叩響,傅肆隱說要不要出門透透氣。

於是兩個人共撐一把傘,沿著小橋漫步賞雨。

“那是什麼花?”傅肆隱問。

常也隔著雨層霧氣看過去,小橋旁的樹上,星星點點綴滿了紅,倒像是一幅水彩。

“石榴花。”他說,“這個時節路邊很多。”

“挺好看的。”

傅肆隱話是這麼說,眼神卻一直放在常也臉上。

常也被他看得心悸,甚至有些想逃,但二人在一把傘下,距離拉不開,他只好禮貌地彎起眼睛表示贊同。

傅肆隱慢慢靠近,呼吸幾近灑在他臉上。

這種姿勢看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接吻了,周圍是雨點落入水中的聲音,偶爾會颳起陣涼風,確實很適合接吻。

“常也,你的眼鏡沾到雨水了。”

常也睜開眼——

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已經閉上眼了,內心瞬間窘迫起來,並且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難堪。

他到底在做什麼,這也太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