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德王罵了粗口:“這算什麼鬼話?皇上聽了以後,可掌了麗妃的嘴?”胡志孝道:“那倒沒有。皇上說這話頗有道理,反面破題,值得深思。”盧雲聽得心驚肉跳,德王也微微一凜:“這麼說來,皇上還記著當年的事了?”

胡志孝嘆道:“可不是麼?聽宮裡的人說,皇上每回只要一喝豆漿,便會想到顧嗣源的事,總得砸破十來個碗,連把楊夫人也罵上一頓。皇后娘娘只好吩咐了,要御膳房別再磨豆子,若把皇上氣病了,誰來擔待?”

“兩代朝議書林齋、專論天下不平事”,這些往事盧雲也聽人提過,自知顧倩兮卻曾經開辦書齋、忤逆天子、蔑視國家,依此看來,皇帝必也曾遷怒過楊肅觀。

盧雲心下暗暗嘆息,都說楊肅觀冷麵無情,“斷六親、絕七情”,可對待顧倩兮卻很不同,若非有他,便十個顧倩兮也給霎了,如何還能活到今日?

德王爺哼哼冷笑:“說到底,皇上還是疼他的乾女兒多些啦,我怎說自己老斗不過正統軍,他媽得伍定遠,本王看他這一身軍功,全是

靠他老婆床上掙出來的吧?“

盧雲大吃一驚,胡志孝也是駭然不已:“王爺!你別信口雌黃!皇上沒有子嗣,多疼乾女兒一些,又有什麼?你怎能如此口不擇言?”德王爺呸道:“本王怎生口不擇言了?皇上再怎麼偏袒伍家,那也不能胳臂肘向外彎!真龍!真龍!就憑這兩個字,便能殺他全家的頭!”

胡志孝忙道:“王爺聽我一言,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勤王軍再怎麼不濟,也都是皇家血脈,指尖尖、心頭肉,犯不著和外姓衝。為了載允著想,您還是多向伍夫人說些好的才是。”

德王怒道:“什麼?要本王巴結她、奉承她?他媽的一個爛婊子,本王要拍她馬屁?那何不去向楊肅觀磕頭,也好求個二當家什麼的?

“這話一說,盧雲心頭大驚,胡志孝也深深吸了口氣,道:”王爺言重了,楊黨是楊黨,伍家軍是伍家軍,這‘威伍文楊’可不能混為一談。“

德王爺惱道:“為何不能?他倆不都是復辟裡搞特功,大搞加官進爵把戲的?”胡志孝道:“王爺,楊肅觀是文臣,依著祖制,至今可還沒封爵。”德王爺道:“本王看也快了!皇上不賞他,他便要自己賞自己啦!”聽得此言,盧雲心頭更驚:“難道……難道楊肅觀要謀反了?”

這楊肅觀位高權重,便與當年的江充相仿,可追根究底,他又與江充的地位大不相同。想人家江充是景泰的忠臣,宛如一體之兩面,楊肅觀卻始終握著“鎮國鐵衛” 不放,卻要正統皇帝如何安心?想到那“修羅之令”便在自己身上,正膽戰心驚間,又聽胡志孝勸阻道:“王爺,你怎說這話?這花連皇上也不敢說,你就這麼出口了?你可知這牽連多大?整個朝廷即刻便能大亂哪!”

德王大聲道:“我怎麼不能說?這楊肅觀在朝裡結黨營私,那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麼?胡大人!你敢說此人沒有反心?”胡志孝惱道:“王爺,反賊這個位子,早已有人坐了,怕還輪不到楊肅觀吧?”德王爺冷笑道:“輪不到他?等得文楊武秦裡應外合,那才叫做美哪。”

德王言語越發偏激,胡志孝也不禁動氣了:“王爺,下官跟你挑明瞭說吧,當年沒有楊肅觀,便沒有這個正統朝,你臨徽德慶也沒今日這般權勢。飲水思源,咱們對待這批功臣,是否也該留點口德?”德王呸道:“好你個胡大人,一心一意都是替楊肅觀講話,你到底站在哪一邊?莫非你也是個鎮國鐵衛?”胡志孝大怒道:“王爺要看我的手臂麼?來!本官現下就脫袍子!”

兩人吵了起來,已是不可開交,忽聽屋裡衣衫微動,有人站了起來,道:“德王爺、胡大人,嚴某有幾句話要說。”

這嗓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