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指向,走進巷子裡一棟老樓狹窄黑暗的樓道。他在她身後把門關上,樓道里立刻伸手不見五指。

他像是很熟悉這裡的路,拉著她左拐右繞,輕鬆穿過黑暗。眼前出現一扇老舊的玻璃門,月光自視窗灑下,他鬆開她的手,在門鎖上輕輕一挑,然後推開門對她說:“出來吧。”

她依言走出,門外是一個樹影朦朧的廣場,中央有一座很大的花壇,在夜空下,看不清顏色。

“這是哪裡?”她問。

他沒有回答,徑自往前走。繞過花壇,經過廣場,他的黑影在月光下被拉長,風衣的領子立著像是長了兩隻角。她暗笑,默默跟上。寂靜的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他為她推開一扇又一扇門,似乎也在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心。他想看見她,想留住她,想和她□,就是這樣。他想他不需要太多理由勸服自己不要對一個偷渡來的小丫頭動心。這丫頭已經成年,她有選擇的自由。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正揚著頭,眼睛裡充滿對陌生環境的好奇,不停向來時的那扇門張望。

她懷疑他會什麼奇特的法術,帶著她走過長長的時空隧道,開啟一扇普通的卻暗藏玄機的門,來到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國度。

然而他的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幻想,他說:“這裡是市立公園,你從來沒有晚上來過嗎?”

“沒有。”她不可置信地說。除了租住的地下室和俱樂部,她很少去其他地方,特別是晚上。她缺乏足夠的安全感。

晚上的公園裡只有流浪的動物出沒,貓、狗、人。風可以無拘無束地吹,樹影可以無拘無束的搖曳,整片草地都是你的。她走進樹的陰影裡,忽又從陰影的另一頭竄出,笑著,大自然的安寧靜謐帶給她極大的愉悅。

“走吧。”他說,把自娛自樂的她從樹叢里拉出。看著她在身側不安分地走兩步停一步,他竟有種想放縱她幼稚的行為的慾望。他抬頭看看天空,滿天星斗。已經過了多久了,他終於有機會在回家的路上悠閒地數數星光。

他們在遠離公路邊的小鎮上停下,面前是僅夠兩輛車同時透過的小道,道旁是一排排常見的顏色明亮的歐式樓房。有前院和花園,富裕點的人家說不定還有游泳池。她肚子餓的時候也曾經偷過他們種在院子裡的櫻桃。

他帶她在一棟公寓樓前停下,拿出鑰匙開啟鐵門,從左邊的小門庭裡進去,走過環形階梯,在第五十階停下。這棟樓的建築很奇怪,不像中國的筒子樓,上了樓梯是樓道,然後才是一間間屋子。這裡的房門就在階梯旁,連過度的平臺的都沒有,當然也沒有黑乎乎的樓道,站在門前就可以一眼望到樓頂,整棟樓很明亮。

鑰匙在鎖孔裡一聲輕輕的撞擊聲,他蹲下來撿從門縫裡塞進來的信件。她在身後望進去,屋子裡的光線微弱,隱約看到不大的客廳,裡面堆滿了東西。

他站起身,走進屋子把燈開啟。她立刻傻了眼,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都亮晶晶的,像有東西在發光。仔細一看,都是鑲著金銀邊角的小飾物、皮帶、酒杯,連傢俱都是復古的宮廷式樣的歐洲貨。在畫滿白色雛菊的硃紅色桌布的映襯下,鬼魅中透著優雅。她懷疑自己來到了森林女巫的小窩。

他坐到沙發上拆信封,見她還站著,說:“東西不要亂碰。”

她哦了一聲,拍拍身上的塵土坐到他身邊。沙發柔軟,燈光也不刺眼,這是個非常溫暖的地方。

“賬單、賬單、賬單……”他邊說邊不耐煩地把手裡的信件扔到一旁。

她認真地看著他的動作,待他處理完信件無意中瞥到她這裡時,說:“你的衣服……”她指指他的前襟。

他低頭,發現自己居然把衣服穿反了,難怪一直覺得領口緊。低咒一聲,他走到客廳另一頭,拉開遮住整面牆的布簾子。她原本以為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