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畫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大概是屋子裡的光線和背景並不是十分豔麗,因此這幅畫的色彩是灰突突的,看著很令人壓抑,而且畫面的佈局處理也有點不合常理,父女兩個看不到正臉也就罷了,案桌上也沒有母親的畫像或者是牌位,只有兩個梅瓶和香爐。

等等,香爐,香爐,謝涵想起了李商隱那首《無題》裡的一句詩,“一寸相思一寸灰。”當時謝涵還不懂相思和灰有什麼關聯和寓意,她只是從這句詩想到了“蠟燭成灰淚始幹”,現在想來,根本不是什麼“蠟燭成灰淚始幹”,而就是香爐啊,香爐不就是用來點香的嗎?那香不就是為了思念母親而點的嗎?香燃盡後不就是成了灰嗎?

只是這香爐裡的秘密會是什麼謝涵就不得而知了。

謝涵正看著這香爐發呆時,司琴的聲音響了起來,方姨娘來了。

謝涵剛把這幾幅畫收起來,方氏便站到了書房的珠簾外,“小姐,大過年的你也別一個人悶著了,出來和丫鬟們說說話也是好的。”

“我沒事,就是有點想父親母親。”謝涵說完,從椅子上爬下來,抻了抻自己的衣服,這才走出去。

“小姐,奴婢陪小姐說說話吧。”方氏也知道光勸是沒有用的,這種喪親之痛只能靠時間來撫平了。

“好啊,方姨娘是從小跟著母親長大的,就和我說說母親小時候的事情吧。”謝涵正好想找人打聽些顧家的事情。

“夫人小時候的事情,小姐想聽哪些?”方氏倒是也沒多想,以為謝涵就是想夫人了。

“嗯,我想知道我母親這一輩的人裡我母親和誰的關係最好,和誰的關係最不好。”

謝涵知道外祖父顧霖除了一個正妻外還有六個有名有份的小妾,可這些小妾生出來的孩子一共才活了二個女孩一個男孩,男孩就是顧珉,女孩就是顧玡和自己的母親顧珏,且這三個庶子庶女都不是同一個姨娘生出來的。

怎麼想也覺得有點不太正常吧?

“這個,這個我就不好說了。”方氏哪敢去議論顧家的這些主子,萬一小孩子不知輕重說了出去,她還不知怎麼死的呢。

“那就算了,換個話題,你跟我說說老一輩謝家的幾個姑奶奶的事情,這總可以吧?我想知道她們都嫁給了什麼人家,最後過得好不好。”謝涵換了個話題,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這個倒可以說說。”方氏見謝涵不糾纏上一個問題,忙開啟了話匣子。

原來,顧霖這一輩的姐妹一共有四個,嫡出的只有一個,叫顧霏,進宮做了娘娘,生了個皇子,很受皇上喜愛,為此,顧霏被封為了貴妃,可惜,一場豆疹讓她失去了兒子也失去了皇上的寵愛,最後鬱鬱而終。

庶出的三位分別叫顧霓、顧霜、顧雯,顧霓嫁給了老國公爺手下的一位將士,如今成了遼東都司,一家子還在遼東駐守;顧霜是三個庶女裡嫁得最好,嫁給了一位探花郎,後來官拜兵部侍郎,可惜前些年病沒了;顧雯是最小的,也嫁給了老國公爺手下的一位將士,可惜姑爺在做幽州守備時也病沒了。

謝涵聽了細思起來,這顧家的嫡女和庶女擇婿的標準太不一樣了,嫡女一般都是嫁給高門大戶,而庶女一般都是嫁寒門,最後幾乎都是在顧家的扶持下平步青雲,佔據一個重要位置,不管是遼東都司還是雲州守備,都是把守著一個地方的門戶,兵部侍郎就更不用說了,掌管著全國武官的選用和兵籍、兵械以及軍政等,權力僅在尚書之下。

聯想到父親和何昶的寒門士子出身以及他們後來在官場的平步青雲,謝涵懷疑顧家擇婿的動機根本就不純,想必是早就拿定了主意讓這些女婿們來做棋子吧?

只是謝涵不明白的是,那位兵部侍郎和雲州守備的死是不是和自己父親以及何昶一樣,都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