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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些做什麼呢?即使她寧可他一輩子便這般沒有記憶,但,這並不是她所能決定的;即使她內心希望縱然他想起了什麼,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過了一段時日之後,復仇的心會漸漸變淡,但她也知道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幾乎等於不存在。她聽見自己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道:“現在這樣不好麼?”
“有那麼美的景色可以欣賞,想笑便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擔心說出的話是對還是不對,不用思考接下來該做什麼。”她望著天邊,笑了笑,“一個人能或者多不容易啊,如果整顆心都被仇恨沾滿,等到很久很久之後,回過頭來看時,除了仇恨什麼都沒有,多不划算?”
她忽地站起來:“快到岸了呢。方才我以為那片櫻花林是最美不過的地方了,現在看來,對面那座山也很美,原來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美,錯過了一處,還有另一處在等著,回不去也不要緊,只要走下去,總會看到更美的風景。”
“你知道人的眼睛為什麼長在前面嗎?因為是向前看的。”
過去的事,永遠都過去了。為了一段過去的恩怨而將自己的一生都葬送,究竟是哪裡值得?
邵九啊,朝前看,別再回頭,既然失憶,便永遠忘記吧,永遠莫要再想起。她在心底輕聲道。
她的身後是一片沉默,當她回過神時,見他不知何時已站起來,佇立在船頭,浩瀚飄渺的湖面上,幾隻水鳥掠過,驚起一片水花,他的衣袂獵獵作響,側臉沉浸在一片水霧中。
此刻,船伕高叫道:“到岸咯——”
到岸了。再長的水路,也終究會到岸;再美的夢,也終究會醒來。
玄武湖另一側的岸邊,竟便是九華山。此刻已是午後,山上卻看不見遊客,兩人找到一片空地停下來,邵九看了看寶齡的腳道:“坐一會兒吧,你的腳不能爬山。”
寶齡想起那本南京志上記錄了九華山上的三藏塔上葬有唐代高僧玄奘的一部分頂骨舍利,她本還去看看的,可朝前望去,在靠岸停下來的這面山陡峻如削,如一隻傾覆的行船,這才想起遊志上似乎也提過,九華山臨近玄武湖的一邊山勢陡峭,如行船,故又名覆舟山。
這才想起今日天色不錯,方才大街上與櫻花洲都有人來人往,可這山腳下卻未見遊客,原來是……他們選錯了地方。
她有些無奈地點點頭,邵九的目光亦正落在那面刀削般的山壁上,彷彿略有思索,才道:“阿零可是不想再乘船回去,想要從那一端下去?”
寶齡有些懊惱地摸了摸自己的腿:“可是,好像沒辦法。”
她本來是這樣想的,遊玩嘛,總是希望來回走不同的路,領略不同的風景。可是……
“那阿零在這裡等著,我去探探路,看看有沒有其他比較平坦的路或者山轎可以下山。”他站起來道。
寶齡愣了愣,才點點頭:“那你快去快回。”
邵九朝她微微點頭,便朝空地的另一側走去,很快消失在叢林間。
直到確信身後的人看不見自己,邵九才停了下來,朝四周看了看,他看得很仔細,片刻,唇邊露出一絲微笑,緩緩地朝一側的石壁走去。走到石壁前,他又停下來,竟從懷裡取出一根麻繩般的長繩,只是這根麻繩似乎比一般的麻繩更粗了些,每一米的中央有一根金屬的繩索,繩索上,有一道彎鉤,邵九將頭一根彎鉤牢牢地扎入石縫中,用力拉了拉,確定不會脫落之後,一腳踩上一塊傾斜的石頭,等站穩了,才將第二個彎鉤以同樣的方式扎入石縫,如此迴圈往復,片刻後,在山腰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停了下來。
這是山腰的一塊巨石,如同一塊平地,他竟是在平地上坐了下來,神情悠然,又過了一會兒,他側耳聽了聽,忽然微微一笑,低聲道:“阿離,你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