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偉大!真有慈悲之心啊!

但慈賢法師很確定這世上根本沒有神佛,而張鉊以這種身份又說的言之鑿鑿,還不怕別人的去驗證,那這就難整了。

到底有沒有神佛?到底有沒有東勝身洲,以慈賢法師現在的認知,根本無法解答,這才是他心中產生心魔的重大原因。

其實就是從長安離開的延壽和尚也一樣。延壽和尚除了不忿張鉊或者說六法宗篡改經義以外,最大的疑問跟慈賢法師一樣。

這他媽的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佛?

慈賢法師在北平府等了張鉊十幾天後,就等不住了,只覺得心裡彷彿有一團火一樣,燒的他渾身極度憋悶,只覺得想要吐血。

為了壓制這股心魔之火,慈賢法師乾脆回到了他掛單的錦州府普濟寺。

這座寺廟就是後世錦州大廣濟寺,著名錦州遼代古塔,就在這座寺廟之中。

只不過此時,普濟寺還沒經過遼國曆代皇帝修繕,規模還比較小。

慈賢法師回到廣濟寺後,立刻就把自己關了起來,在禪房中面壁靜思。

可是這種以往剋制心中慾望的辦法,根本無法解決現在他心中的這個問題。

這普天之下的百姓,到底是生活在一個有神佛的世界,還是沒有神佛的世界?

若是有,這一切都被神佛安排好了,這世人到底為何而活著?生存有何意思?人之生老病死到底從何而來,靈魂又該往何處去?

三月中,慈賢法師再次步行十餘日,從錦州走到了承德府,來到未來準備供奉張鉊的大昭明寺,就在大雄寶殿外尋了個蒲團打坐,至此就再未離開。

直到了這刻,張鉊才有些相信,這位著名的高僧,是真的被心魔給捆住了。

張鉊穿起了一件緇衣,這件緇衣已經非常破舊,只從表面遍佈的毛球,就能想象的到,它經歷了多少的歲月。

慈賢法師隔老遠都看到了張鉊,他跪坐在蒲團上並未起身,而是口宣佛號之後,澹澹笑道:“法王著相了,布衣還是錦衣,都不能改變法王之本相。”

慈賢法師只是對張鉊丟擲了問題趕到敬畏與困惑,對於張鉊本人,對於他把自己搞成現世神佛這一套,慈賢法師其實是有些反感的。

張鉊澹澹一笑,“法師既然以為吾不管是著布衣還是錦衣都無甚區別,為何卻要關注於此,是否法師才著相了?”

慈賢法師聞言,愣了幾息之後,隨即澹澹一笑,“心魔果然厲害。老僧確實著相了。”

說著他從身邊拉過一個蒲團擺到了對面,並示意張鉊坐下。

張鉊沒有拒絕的坐下之後,慈賢法師方才開口問道:“法王曾說,這世上有東勝身洲、南贍部洲,還有佛陀解除飢苦之三寶,更有滄溟之水,出處何在?”

說著,慈賢法師勐地盯住張鉊:“法王千萬不要說,這是佛陀告訴您的。

因為四大部洲最早出現與阿含經中,彼時佛陀早已入滅多時了。至於滄溟之水,那是李太白說的,跟佛陀完全無干。”

張鉊心裡都笑嘻了,感情你個大和尚,嘴裡念著‘南無釋迦摩尼佛’,心裡卻是個無神論者。

或者說,眼前這人不是那種搞迷信的騙子,而是一個很清醒的哲學家,是個文化人。

這樣的人,才好用啊!

延壽和尚不是要印證嗎?但從寧波出發想要橫渡太平洋還是太不現實,若是從日本嘗試,或者沿著海邊順著大陸往北去,還真有可能做到。

大航海可不是一個美妙的詞,沒有超強的執著毅力,甚至沒有宗教這個心靈鴉片的加持,是很難堅持下去的。

這個慈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