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這些人該死,因為他們的祖先僕固俊,就是犯了濫用殺伐的過。

昔年安西軍及其後裔苦守龜茲百年,實際上已經窘迫以極,早就盼望著,能有個靠山。

僕固俊雖然是回鶻人,但卻是能得到大朝扶持的,麾下也不是沒有唐兒。

但他還是想著省事,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所以子孫有此災禍。

但是那七千高昌神武軍兵將,你是有辦法來解決的,而不是一定要斬盡殺絕。”

張昭有點想反駁,還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因為李聖天說的沒錯。

他有一百種理由要殺這些人,也有一百種理由可以不殺這些人,但他還是選擇了最省事的辦法。

“舅父猜想,二郎心中,定然是有些焦慮的,因為歷朝歷代奪取天下,除了隋文帝以外,就沒有幾個輕鬆的,稍有不慎,就可能鑄成大錯。

但二郎你已經全有昔年大朝的河西、隴右、朔方、安西、北庭諸節度使之地,諸族臣服,多甲兵,更兼驍騎,還有地利。

事成就東進入主中原,事不成還可以退回雍涼,甚至佔據關中等待時機。

只要你不出昏招,還有何人可當?”

李聖天看張昭還是看的比較準的,張昭確實有點焦慮了。

因為他雖然知道歷史上的走向,但現在多了他這個變數,會不會發生什麼改變?誰也說不好。

就比如歷史上,耶律德光進入中原的時候,可是四方臣服的,連安審琦、符彥卿這樣的名將,以及劉知遠都親自或者派人到東京開封府,去朝拜過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最後不得不從中原退走,那是因為他飄了之後,放縱契丹兵馬四處打草谷所致。

萬一在張昭的威脅下,耶律德光沒有那麼飄,真坐穩中原天子之位,張昭就要以涼國對抗遼晉合體了。

更讓張昭心中不安的是,這安西遠離中原,哪怕就是隻到涼州,一去一來加上征戰,一年多的時間就過去了。

萬一石重貴沒有像歷史上那樣幾次擊敗契丹,而是一次就躺倒了,等他回去耶律德光已經成了中原皇帝,又該怎麼辦?

出於對這些的擔心,才是促使張昭粗暴解決高昌回鶻戰俘的直接原因。

他沒有時間慢慢來收復人心,只想著快點解決問題,然後回到涼州去。

不過當張昭把自己的憂慮給李聖天一說,李聖天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二郎,你是當局者迷啊!在舅父看來,契丹人入中原,最難的可不是擊敗晉國軍隊,而是這個。”

李聖天指了指他頭上的髮髻,見張昭還是有點沒懂,李聖天繼續解釋道。

“耶律德光認為沙陀朱邪氏可以入主中原,他契丹耶律家也可以。

但是他卻忘了,沙陀李和我于闐李,有一項優勢是他不具備的,那就是我們在姓李之後,就真的是唐兒了。

語唐音,治經典,著唐服,遵唐禮,但他契丹人呢?連髡髮的習慣都沒改,就這樣能成中原天子?

一旦入了東京,契丹各部必然以征服者自居,還肯去髡髮留髮髻?還能不打草谷?恐怕要驕橫的上了天!

這根本不是耶律德光一人就能阻止得了的,所以就算是契丹人在你回去之前,入了中原,他也得不到人心。”

果然是旁觀者清,李聖天這席話,說的張昭眼前烏雲盡散。

對啊!耶律德光入中原,跟滿清入中原有個極大的不同,就是中原情況完全不一樣。

區別大到滿清甚至可以使用剃髮易服,這種形同奴隸主的極端政策,但契丹行嗎?肯定是不行的!

因為滿清可以入中原,那是在經過幾百年儒家不斷自我閹割下,中原地區的武力基礎,幾乎喪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