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兒看了看嚴剌,又看了看那流鼻涕的娃娃,走上前拉了那娃娃的手道;姐姐與你吃粥,你娘今早與你弄的甚吃的呀,那娃娃把鼻涕往袖子上一擦,大聲道:咱娘今早與咱弄的棒子麵糊糊,咱喝了一大碗香的很哩,那嚴剌聽了罵到:挨千刀的奴才,誰個黑心的鬼教你這般說的,咱一家幾日幾日別說糊糊了,連自己屋裡的土都吃下哩,那娃娃道;沒誰教咱,爹,咱娘說先來吃粥,回去還去咱糊糊吃,眾人都道;才幾歲的娃娃誰個教他,一家人忒不像話了,還是娃娃好說不會謊話哩,再過幾年怕是要與你兩口子一樣哩。

蔡姐兒道;自家娃娃還這般的純善,後日準學你兩口兒的樣子,咱這粥是施給吃不起糊糊的人的,不施你家的粥,當那樣的爛好人,如是人人都學你這樣,沒個法兒,今日給你了明日就有數個你這樣的人,咱還放這粥作甚?這年月你覺著這米麵是好找的?嚴剌與他媳婦子被蔡姐兒晦氣了一頓,拿起那碗兒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了,在外面到處亂傳說蔡家放的那粥裡摻了細糠,就是喂與豬也不吃,用往年的秕壞米來做這好事,做人沒天理,要遭報應之類的話,那沒吃著粥的倒是信他的話,跟這他把這蔡家罵了千萬遍,只有那的了蔡姐兒濟的人方才要幫這蔡家說幾句話。

有個叫文思晏的秀才,家裡一心供他讀書,準備三年後去參加殿試,老母親與他媳婦子當的當,賣的賣,遇到這日子,哪裡還吃的起飯,這幾日都是靠蔡姐兒每日那碗稀粥才回轉一家人四條命,家裡有個剛咕咕墜地的小兒子,心道還好有點奶水,但是這吃沒吃喝沒喝你道奶水會足哩,她媳婦子整日愁眉苦臉的,埋怨文秀才讀書把家裡的資產耗費殆盡,也不去外面做個甚小營生,落的今日這般下場,懷中的兒郎眼看就要絕糧了,又請不起娘奶子,把她媳婦子更是著急,這一急不要緊把個奶水急得一點也無了,那嬰孩整日吊著那媳婦的乳頭吸個沒完,把那媳婦子的奶子吸的發紅打腫也是無一滴出來的,那媳婦子吃等不說,苦了那嬰孩沒日夜的啼哭,連粑粑也是屙不出來的,偶爾有點就是如煤炭般的黑,看著就要不行的樣子。

文秀才一家人哭的昏天黑地的,他母親割了自己大腿上一大塊肉下來與那娃娃煎湯喝,問秀才問這肉哪來的,她母親說是鄰人給的,問秀才哪裡肯相信,再三詰問他母親,他母親這才說割了自己的肉了,文秀才抱著他母親大哭說道:都是做兒子的不中用,要割肉也是割自己的,他母親道;你還要用功怎的能割你的,沒辦了割都割了就與那娃娃吃,不想到那娃娃不為不喝,更是把苦汁都吐出來了,給文秀才吃肉喝湯,文秀才道;哪有孩兒吃母親的肉喝母親的湯,咱就是寧願餓死也吃不下的,又去給問秀才媳婦子吃喝,那媳婦子道:母親,平日咱埋怨你家秀才,與他同為秀才的哪個不是做了營生得了復古,把這筆尖兒守的死死的,哪一日是個頭哩,卻是母親的肉做兒媳婦是萬萬不吃的,那怎的辦哩,你不吃我不吃的,乾脆自己身上割下的肉自己吃得了,把那自己的肉連吃帶喝湯的吃下了,你說這事情做的,本等是割了自己的肉與那娃娃救命的,不曾想那娃娃命兒更是懸了,兒媳與兒子都不吃,自己這肉也白割了,疼的也白疼了,最後倒是自割子吃了。

那日蔡姐兒一家放粥吃,文秀才恰好就在第一天得了這大碗的粥,那得了粥的人,就在那牆角邊喝了就作數了,文秀才捨不得把那碗粥端回去與母親妻子三人同吃,餵了那嬰孩一些米湯糊糊,那嬰孩吃的小嘴一呡一呡的,都說那災年生的孩兒好養活,只得一點吃的就可保這命兒,果是不假的,自從那日起,問秀才與他母親,妻子三人每日吃這一碗稀稀的粥,每人騰點自己碗裡的稀粥與那嬰孩,倒是也勻出來一碗,與那孩兒分成每日吃兩次,漸漸地屎尿都正常了,自己也有力氣了,在心裡把蔡姐兒一家千恩萬謝,他母親每日上香保佑蔡姐兒一家,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