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就要學得忍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莫到時機成熟,勿要輕舉妄動。於是,我便循著師父的意思,從此表面上沉溺不振,遊手好閒,暗地裡卻跟著師父勤學苦練,就是在等著大仇得報之日,親手將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

唐鄴說得鎮定,言語中透著堅決,我彷彿看到一個十歲的孩子如何在仇恨中長大,如何辛苦地掩飾著自己的鋒芒,如何忍受著別人眼中的輕屑與冷嘲,又是如何承受著多年來的痛苦與掙扎……

第十三章 續起江湖(2)

沈晤聞罷,深深嘆了口氣:“沒想到,一代英豪竟死於至親之手。”

虎毒尚不食子,想那唐德寬頂著一副德高望重的皮囊,骨子裡卻是如此的齷齪不堪,卻比那虎狼更為陰狠毒惡!

“方才聽那唐德寬所言;東廠似乎是有意將我們引至杭州;難道……”沈晤蹙眉低語。

“陷阱。”我平靜地說道,“整件事不過是東廠事先布好的陷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沈晤挑了挑眉,不語,只是靜靜地盯著桌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蘇喬家是否同出一轍,如今尚不得知。不過,既然來了,就看看他們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我頓了頓,看了眼一旁的唐鄴,說道,“這出戏演得如何,可就得看你的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唐鄴飄忽一笑,抬眼看了看天色;“已過了四更天,我得趕回去了。”

折騰了大半夜,月已西斜。夜色似乎淡了些,卻仍顯沉重,天邊隱隱地有晨光顯現,薄霧一般。唐鄴說完,便匆匆告辭離去,身形漸漸隱沒在屋外沉沉的黑幕中。

我望著猶在沉默的沈晤:“在想什麼?”

他抬眼望了望我,略有些猶豫,還是斟酌著開了口:“東廠似乎對我們很瞭解。”

他神色間透著憂慮,卻又夾雜著些許疑惑。我明白他的意思,飲風閣在江湖中向來是如謎般隱蔽,沒有人知道它在何處,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勢力究竟有多大。世人皆傳飲風閣主為人謹慎,行蹤隱秘,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是男是女。可方才那唐德寬卻輕易說出師伯的名諱,此事確實不得不讓我們有所警覺。

“也許,事情並不如你我想得那麼糟糕,如今之計,也惟有走一步是一步了。”我安慰著說道,其實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心中隱隱覺得這背後一定藏著什麼。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窗外的天空是一種澄淨的淺藍,冬日透明的陽光穿過滿院橫斜錯落的疏影,摺疊成紗一般柔和的光暈,淡淡地灑在庭院中。

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梳洗一番後出了門,卻發現沈晤的房門還是緊閉的。我走上前輕輕釦了扣門閂,裡面無人應聲,心下有些納悶,平日裡這時候沈晤早就起來了,怎麼今天睡得這般沉。遂推門而入,卻發現房中竟是空無一人,昨晚也沒聽他提起今早要出去,怎麼連句話都沒留,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妄作猜測也無濟於事,乾脆出了小院,到杭州城中去走走。

雖是寒冬臘月的冷天,杭州城的大街小巷依然處處充噬著鼎沸的人聲。走在寬敞的街道上,過往行人駱繹不絕,兩旁樓鋪琳琅滿目,街邊還擺著不少雜貨攤,小販的吆喝聲在喧鬧的人群中此起彼伏。

途徑一家藥鋪時,突然升了個念頭,一時興起走了進去。

抓藥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他見我進來,溫祥地問道:“姑娘想抓副什麼藥?”

我回想了下那黃油紙裡包的藥物的模樣,將其大致描述了一番。

老者聽罷,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淺布溝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味道,似笑非笑地,他放低了嗓音,沉聲說道:“夫人近來私房之事可是不甚如意?”

我見他說得如此神秘兮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