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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氣的關係。師長讓我們和友軍的軍部取得聯絡,這個光榮的任務,關係是很重大的。炮彈向我們面前落下來,我們也得趕到盤龍橋,小夥子,走吧,還沒有走到一半的路呢。”王彪見兩位長官都這樣說了,他也就不再提什麼,在褲帶子上取下掖著的一條毛巾,擦著臉上淋的雨水跟著兩位參謀走。他有點不甘寂寞,口裡低聲唱著:“正月裡挨妹是新呀春,我帶小妹妹去看呀燈,看燈是假的,妹子呀!看妹是真情!二月裡探妹龍抬呀頭……”“吠!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唱的是些什麼玩意?”程堅忍回過頭來,帶著笑喝罵了一聲。王彪笑道:“參謀你對俺說過,當軍人無論到些什麼緊張場面,都要鎮定,必須坦然地去達成任務,俺這是坦然地去達成任務。”程堅忍道:“你不會唱好聽一點的歌子嗎?”李參謀說道:“老程,你這話至少有點不識時務。他們肚裡有什麼好歌?要不就是‘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可是他這時候和你寫情書一樣,他需要輕鬆不需要緊張。”程堅忍也笑了,因道:“王彪,在常德你有羅曼司沒有?”王彪道:“什麼?吃螺螄?這玩意兒,俺山東培子吃不來。”李參謀哈哈大笑,笑得身子一歪,腳下虛了,在泥漿裡伸著腿一滑,幾乎倒了下去。程堅忍一把將他扯住,笑道:“何至於樂到這個程度?”可是那泥漿被他一滑濺了出去,正好濺著一大點,直射到王彪的臉上,他笑道:“沒吃到螺螄,吃點養活螺螄的泥吧。”說著,又拿手巾擦臉。李參謀笑道:“你還有這樣的白手巾,是常德老百姓的犒勞品吧。”他道:“不是,是俺乾孃送俺的。”李參謀道:“你還有個乾孃啦,有乾姐姐乾妹妹沒有?”王彪雖挑著一屆行李,可是他聽了這話,滿身感到舒適,咧著大嘴笑起來。李參謀說道:“你看羅曼司來了。”程堅忍道:“看不出你,你在常德還有個乾媽,乾妹子一定漂亮吧?怪不得你口唱著那個怪難聽的歌。”王彪笑道:“我一個當大兵的窮小子,還敢存什麼心眼兒?”李參謀笑道:“這問題越談越有趣了。王彪,你說吧,你真是有這麼一個乾妹子的話,打完了仗,我們幫你一個忙,讓她看得起你,她是怎樣個人?”王彪只是咧了嘴笑,沒作聲。程堅忍道:“真的,打起仗來,你加點油,讓師長提拔提拔你。”王彪笑道:“真話?”程堅忍道:“真話!可是我們得知道你是這麼一檔子事。”王彪笑道:“俺就說吧,反正也瞞不了。俺乾孃是下南門師部斜對門賣倍餅的,他爺們去年死了,跟前就只有這麼一個姑娘,沒給人,要招門納婿。我常常把參副處的衣服送給她孃兒倆漿漿洗洗,所以和她們很熟,叫聲乾孃鬧著好玩罷了。我這個窮小子,還敢打什麼糊塗主意?”李參謀笑道:“你敢不敢,是一個問題,有沒有這意思,又是個問題,你能說,你沒有一點意思嗎?”王彪嘶嘶地笑。程堅忍道:“據你這麼說,也是咱老鄉?”王彪道:“她們是河南人,直魯豫,咱算是一個大同鄉吧?”他問道:“他姓什麼?”王彪道:“姓草頭兒黃,乾孃四十八歲,她二十歲,算是個老姑娘吧?”程堅忍操著家鄉話問道:“長得俊不俊?”王彪笑道:“讓她把頭髮一燙旗袍一穿,抹上點兒胭脂粉,和人家摩登大小姐一比,那也比不下馬來呀。”程堅忍笑道:“老李,你聽他這點兒自負。王彪,你的乾孃,現在疏散到什麼地方去了?”王彪很乾脆地答道:“她孃兒倆沒走。”李參謀道:“什麼?她們沒走?藏在什麼地方呢?”王彪道:“她們給人家一家店鋪看守店屋,每天得工資一千元,看一天算一天,她們照樣把店門反鎖起來,藏在裡面,你們催辦疏散的人,也猜不到。”程堅忍道:“窮人真是要錢不要命。王彪,你為什麼不勸她們走?”王彪道:“‘我怎樣不勸呢?我那乾媽,說的更新鮮,她說:你們當大兵的是四隻手四條腿嗎?你們能在常德城裡做下去,我也就能住下去。你給我一支槍我照樣會打日本鬼子,也許比你打得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