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至尾,這朱雀大牢不過熱鬧了幾天,就又恢復了原來的陰森冷寂。

但私底下,盧雁長同紅箋卻聊了好多,從他的生平愛好說到仙霞洞幾大福地,哪一支有出類拔萃的人物,哪一支又住著什麼樣的美人,又講了很多有趣的江湖傳聞。

紅箋聽得多,說得少。

她發現盧雁長雖然話很多,卻並不叫人討厭,尤其在這種環境下,盧雁長實在是一個令人夢寐以求的好獄友,有他做伴,日子好打發多了。

紅箋用來計日子的稻草又多了十來根,這一天,大牢的看守突然來將那井老頭提走。

眾人都有些詫異,原以為被丟入朱雀牢的人就代表著已被放棄遺忘,井老頭自己也說,煉魔大牢方面好多年都沒找過他了,以致他想投靠都沒有機會,怎麼會突然又有人記起他來?

十二號牢房裡那男人直言:“盧雁長,你快要倒黴了。”

盧雁長大咧咧地道:“上回把我從白虎提到朱雀,這次大不了再把我從朱雀提到玄武。”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會割了你那惹事的舌頭。”那男人笑了一聲。

盧雁長“呸”“呸”吐了兩口,過了一陣突道:“看樣子哥就要和你們分開了,來,方妹子叫聲‘好哥哥’聽聽。這位老兄,你敢不敢把名字報一下。一起住了這麼多天牢,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那男人沉默片刻,道:“我複姓赫連。”

但盧雁長預料有誤,井老頭還未被送回來,已經有看守再度來提人,被挪到玄武的不是盧雁長,而是紅箋。

☆、第九十六章 勾魂曲

紅箋想不通,若是一開始就把她送到玄武牢她還不覺著如何,可如今,不送盧雁長,不送赫連,為什麼偏偏是她?

難道是外邊出了什麼事,使得在兩年之後,季有云突然又想起了她?

不過既然自己做不了主,就只有隨遇而安。何況細論起來玄武牢這邊比朱雀牢的條件還好要一些。

這裡一天十二個時辰當中,至少有一個時辰是可以見到光亮的。瑩白色的光,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自斜上方的小窗戶射進來,映得人身上青濛濛的,乍一看像是到了陰曹地府。

牢房也大,送飯也及時。

除了沒有人聊天。

不少孔武有力的看守就在牢房外邊守著,每隔幾個時辰就巡視一番,紅箋不知道這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的犯人,但若想像盧雁長那樣用“千里傳音”和別的犯人搭上話無疑是異想天開。

玄武牢這邊不知季有云等人從哪裡找來的看守,每當他們走動,以紅箋的耳音能跟著聽出去很遠,腳步單調,輕重緩急如一,整個過程從來沒有人說過話。紅箋甚至懷疑這些人其實是一群啞巴。

紅箋又重新開始不計時。

如此過了七八天,這天那束光又斜射進牢房,紅箋正躺著無所事事,便怔怔望著照在牆角的那片白霜,將它想像成了一束月光。

“嗚嗚”,有什麼聲音,模糊不清,自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紅箋一軲轆爬起來,側耳細聽。

一開始,她以為是哪裡來的哭聲。後來才知不是,這是一支奇怪的曲子。

曲子奇怪,樂器也怪,只能勉強聽出這不是人的嗓子發出來的,聽著像笛像簫,其中又夾雜著很大的雜音,像是呼呼風嘯。

紅箋慢慢躺下,曲調有些蒼涼,不算非常動聽,但正貼合她此時的心境。

若是同她一樣的犯人在吹曲子。估計著很快就會被打斷吧。

她有些不捨得。

孤寂的黑夜,一個人踏樂獨行,在山林。在海上,不知何去何從,那樣的孤單,唯有銀色的月光相伴。

紅箋突然自這古怪的曲子中驚醒,一隊看守走過。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