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槍拿好,對面的包衣上來了,把他們打回去!”

這兩日的作戰,松山堡明軍官兵都被弄得有些神經衰弱,對方每次攻擊都很犀利,卻從來不亮刀刃,都是出來折騰幾下就回去,偏偏晚上還不帶消停,總要給你弄點動靜出來,搞得人疲憊不堪,心中也是真有些懈怠了。

好在這裡終歸是前線,不是那些衛所種地的半農兵,這裡的明軍拉出去都能砍人殺人,因此最基本的素質還是有的,很快擺弄重新振作起來,眼睛盯著外面打的辮子兵看,果然有幾千包衣殺了過來。

辮子兵的兵甲不足,因此區分身份非常簡單,包衣們除了軍官僥倖能混身鐵甲之外,其他都是棉甲甚至做工很惡劣的紙盔甲,兵器方面雖說倒是還算不錯,卻也都一眼能夠看得出來,可就是這樣的人,居然能夠比裝備更好些的明軍還能打,尤其他們很多都只是從前在遼東種地的漢民,剃了頭之後竟然變得異乎尋常的能打,也真是讓人覺得有些尷尬。

當然,這種充滿了辯證法和哲學風格的問題,自然不由大頭兵們去思考,他們的任務只是殺人,或者說是保住自己不被人殺掉,待對方開進到二十丈外,弓箭手便毫不客氣的張弓搭箭,鋒銳的箭矢在空氣中劃過,夾雜著鳴響呼嘯而去。

兩千來人的堡壘,弓箭手自然不多,加上勉強會些射術的,也不過才百八十人而已,自然擋不住幾千人的進攻,況且這些包衣們不少還都拿著門板式的大盾,若不是運氣好能夠正中小腿,還真是很難造成什麼殺傷,眼看著對方越來越近,趙森心中開始起急,若是對方這次真的打多來,松山堡玩玩難以抵擋,原本還覺得他殉國是件容易的事,無非人死鳥朝天,非常鄙視那些膽怯逃跑的同袍,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之後,他卻發現真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好在婆娘還在興城孃家,兒子也搬了過去,自己之前特意將他們送到那邊,現在看來真是個無比英明的決定,趙森抽出腰刀,狠狠攥住刀柄,隨時準備帶人衝出去砍殺,殉國什麼的他早已經忘之腦後,他只是很普通的遼東糙漢子,不懂那麼多大道理,從前當兵時候,總聽長官說殉國挺光榮,既然是光榮的事,當然不用想那麼多,出去殺人殺到被殺就是了。

包衣們很快殺了下來,明軍的弓箭手還算穩當,即便已經快到近前,也沒出現手腳發軟射不出去的,都是穩穩當當將最後一輪射完,靠著距離再多殺掉幾個之後,便抽出了身上的腰刀,同時轉頭看向身後的明威將軍。

趙森摸了摸自己的絡腮鬍子,咧開大嘴笑著,他記得兒子最喜歡摸他的大鬍子,家裡的婆娘卻覺得扎,每次辦那事的時候,都要先找個口袋把鬍子裝起來,他再次努力想著兒子和婆娘的模樣,將這一刻牢牢記在心裡。

他是真正的粗人,不懂得鼓舞軍心,因此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拿著刀第一個衝了出去,身後跟著衣甲有些破敗的兩千弟兄,他們沒有狗營精熟的戰陣和武藝,也沒有關寧鐵騎上好的戰馬、衣甲和兵器,甚至連膽量都比不上。

可到了此刻,他們卻依然一往無前,沒幾個人此時想到報效大明,更沒幾個人想到北京城裡的皇帝老子,他們只是心裡不服,都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憑啥就只有你驢日的能打過來?憑啥老子不能砍死你?

本以為會踞城而守的明軍忽然殺出來,著實讓包衣們有些意外,有些上了年紀的甚至在想,當年自己被抓走時,那些明軍要是肯出城來打一打,這會兒自己是不是還在家鄉種地呢?

不過很快他們就將這些想法拋掉,他們現在是大金國的人馬了,主子們都在後面看著,打好了自然有獎勵,打不好了被懲罰的力度絕不會小,不知誰開始哇哇大叫,幾千包衣向著自己的同族衝殺過去,眼神同樣堅定而決絕。

戰鬥幾乎在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