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得很,他擺了擺手,笑道:“這話可過頭了,什麼滿朝文武聖眷沒人能及我,這可是要害我呀!”

那青衣文吏聞言有些緊張,他正想著如何巧妙的轉過話頭,擺脫這種窘境,卻聽到鍾延規接下來的話:“不過方才於先生有句話沒說錯,大王讓我當這糧料使,的確是聖眷頗隆。眼下明擺著就要用兵荊襄了。俗話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些年仗打下來,江西,江東、淮西的老百姓都快吃草了,大王讓我這個潭州刺史、湖南道制置副使來當糧料使,明擺著就是讓我從湖南這邊解決糧餉問題,讓那邊喘喘氣。來,來,來!你們說說,這糧草問題該怎麼解決呀?”

鍾延規話音剛落,屋內頓時靜了下來,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願意第一個開口。原因很簡單,固然江西、江東、淮西這些吳國治下的百姓已經被壓榨的快要吃草了,可就在他們治下的那八州土地上,雙方十餘萬大軍剛剛你來我往殺了個不亦樂乎,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徵糧徵餉,那簡直和百姓口裡挖糧食沒啥區別。

鍾延規看到手下都不開口,倒也不著惱,突然,他指了指方才那個說話聲音最大的那個青衣文吏,笑道:“於先生,你就先來說說吧!”

那青衣文吏此時不由得大罵自己方才為何那麼大聲,引得鍾延規的注意,惹來了麻煩。他咬了咬牙,字斟字酌的答道:“小人見識淺薄,若有說的不當的地方還請將軍見諒。以小人所見,湖南百姓雖然相較江西、淮上百姓要好些,但這些年的仗打下來,也是積蓄不多。而且與荊南交惡之後,茶葉無法北運,不少茶農已經困頓不已,將軍若要加徵糧稅,只怕,只怕——”那青衣文吏看了看鐘延規的臉色,一咬牙道:“只怕會激起民變!”

“嗯!”鍾延規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那于姓文吏本是楚地舊人,對當地情況比較瞭解,因此被留用下來,他見鍾延規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逆言發火,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湖南與江東,江西不同,開化未久,許多地方百姓還不過是刀耕火種,一畝所收去掉種子不過七八斗,家中並不多少積蓄。而且罷兵之後,不少楚軍士卒無家可歸,便嘯聚山林,或者投入蠻夷間,若是激起民變,內外交攻,只怕局面便不可收拾了。”

“夠了!”突然一聲斷喝截斷了于姓文吏的敘說。只見鍾延規滿臉鐵青的怒視著對方,沉聲喝道:“你不過是一介亡虜,本將軍看你還有點用處,留你一條性命,你居然還敢大聲說話了。實話跟你說,徵糧徵稅這是軍令!那些傢伙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要是敢多話的,便讓他們來問問老子的刀利不利!”說到這裡,鍾延規一刀將面前几案桌角斬落。已經癱軟在地的那于姓文吏見狀,不禁打了個寒顫,閉口不語。

天意 第688章 茶市上

第688章 茶市上

對於湖南的百姓來說,天佑十五年的春天絕對不是一個好年頭,綿延多年的吳楚戰爭終於已經結束,但壓在他們肩膀上的各種負擔並沒有減輕,恰恰相反,鹽稅,丁口稅,甲兵錢,茶稅,轉運錢等一筆又一筆雜稅不斷的落在百姓們的身上,這些可憐人們絕望的發現,和平的到來並沒有讓他們鬆一口氣,反而讓未來變得像黑鐵一般沉重,沒有一絲亮色。

潭州,湘江茶市。一排排船隻停滿了岸邊的淺水區,幾乎練成了一片,如今正是春茶上市的季節,這些船裡幾乎都裝滿了湘茶,幾乎每艘船的吃水都很深,不少船水線離甲板不過一尺多的距離。依照往年的規律,這些船上的春茶將被潭州的茶商統一收購之後,轉裝到大船上,然後沿湘江,洞庭湖,進入長江,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