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本將軍一向言出如山,壯士你若應募,便報出家宅,自然有人送至家中帶了收條回來。”

那青布裹頭漢子看了看木臺上堆積如山的布帛和銅錢,喉頭不由得一陣***,終於耐不住錢帛的誘惑,喝道:“也罷,某家是德興坊的曲五,便算上一個!”

“好!”徐知誥笑道,自然有屬吏上前,記下那曲五的住址,立即便有士卒上前取下錢帛裝上小車,向軍營外送去,眼見得是送到這應募漢子家中去了。那德興坊相距軍營不遠,不過半盞茶功夫,送錢帛的軍士便回來了,帶了一張收條給那曲五,查勘無誤方才作罷。

下面眾人見果然沒有欺瞞,不少自負勇力的漢子紛紛上前應募,書吏記下姓名住址後,便將財帛一一送至家中,帶回收條查勘。眼見得那木臺上小山堆一般的錢帛迅速矮了下來,行伍中一個十七八歲的黑麵漢子越發看的眼熱,正要上前應募,卻只覺得右手衣袖一緊,回頭一看卻是被一個年齡相仿的青年給扯住了,正是自己同坊裡的玩伴恆四,不由得急道:“你扯我作甚,沒看到臺上的錢帛都快沒了。”

“哼!不扯住你讓你這黑廝去送死呀!”那恆五冷哼了一聲,手上卻是不放:“我知道你喜歡隔壁坊買胡餅的穆三娘很久了,想要拿這些錢去提親,可扈三用你那顆黑頭想想,那些將軍都是些什麼傢伙,平日裡連多半塊餅都不肯多給,現在突然這般大方,這錢帛是好拿的嗎?你就不怕掙了錢來,卻沒命去提親。”

扈三聽到這裡,不禁猶豫了起來,可看了看臺上已經所剩無幾的錢帛,眼前似乎又現出穆三娘俏麗的面容,心頭不禁一熱,低聲道:“不過是當選鋒罷了,又不是一定會死,俺平日裡在坊裡也是頭挑的漢子,一根棍棒施展開來也能應付三五人,鎮海兵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放起對來誰怕誰還說不定,誰說此番某家不能掙一番大富貴回來。”

恆五聽到這裡,臉上不由得現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來:“扈三呀扈三!你當這是街上任氣相撲,拿把撲刀,打了半天也就砍傷三五個人。這可是兩軍對壘,長矛如林,箭矢如雨,捅上去就是一個窟窿,那邊可是打了十幾年仗的老兵,我們這些算個球呀!你若是不信,那邊可是東城的薛老大,他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吧,可人家這般本事都沒去,你還敢去?”

扈三聽到這裡,轉頭沿著恆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十七八步開外站著一條虯髯漢子,右頰有一條寸許長的刀疤,讓這本來生的頗為端正的面容顯得猙獰起來,正是東城薛老大,廣陵乃至淮南有名的遊俠。這薛老大身旁簇擁著二三十條軍漢,正冷冷的看著不遠處的木臺上應募的軍士,嘴角上鉤,臉上滿是譏誚的冷笑。

看著薛老大果然正如恆五所說的一般不曾應募,扈三這才不由得洩了氣,這薛老大手下足有兩百多人,廣陵城中各路買賣旬月間都要孝敬他,正是扈三恆五這兩個市井惡少年崇拜豔羨的物件,此番顯見對方不看好此事,扈三也只得罷手,臉上滿是可惜之色:“這可是好大一注財喜呀!當真是可惜了!”

徐知誥在木臺上眼見得募齊了三百人,心中不由得一喜,他在臺上已經仔細看過了,這三百人多半體形魁梧,動作敏捷,應該是軍中的健者,若是以精甲利兵武裝了,夜襲蜀崗,若是有利,則以大兵進擊;若是不利,也能探清鎮海兵蜀崗上防守虛實,為下一步的逃亡做好準備,他此時已經對於打退這次鎮海軍的圍攻不抱什麼希望了,但在這危城之中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他和呂方有血海深仇,要麼戰死,要麼逃走,投降是決計不可能的。看到諸事完畢後,徐知誥便吩咐屬吏讓這些選鋒用些酒肉,自己則上了乘輿,準備前往王府巡視一下被軟禁的史太夫人和楊隆演等人。

徐知誥坐在乘輿上,不由自主的打起瞌睡來,徐溫養傷這段時間,嚴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