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將思緒從當日那震撼人心的場景裡拔出來,李肆轉回正題,認真道:“教義修訂要強調,世俗之事,上天已散於凡塵,只求內心自贖,不及於外。他人之言不必駁,他人之信不必撼。他人之事,有律法管,有道德責,他心中的頑冥,自有上天給他判定。

李肆正在督促翼鳴和徐靈胎修訂天主教的教義,天主會和英慈院在武昌聚起的人心,就如一頭猛獸,能力幾乎與資本那頭猛獸等量齊觀,再加上統治階級這頭猛獸,人類歷史,其實就是三頭猛獸相互交纏爭鬥的歷史。

當賀默娘替代盤金鈴殉難後,李肆就知道,盤金鈴已不可能再以原本面目出現。即便再如何解釋,人們都會認為,盤金鈴是顯聖復活了。就算道出真相,揭露殉難的是賀默娘而不是盤金鈴,信仰正跨在宗教門檻上的人們,也只會當李肆是在遮掩“事實”。

賀默娘是誰?他們不認識,他們也絕不願接受,那日承載他們所有情緒的人不是盤金鈴。他們寧願選擇更讓他們歡悅的另一個“事實”,那也是徐靈胎曾經以遺憾語氣說起過的一個“美妙前景”:盤金鈴自烈火中復活,她肉身成聖了,天主教,有了自己的女基督。

盤金鈴威了蕭拂眉,化解了這個可能,但秘密總有洩露的一天。為此李肆深思熟慮過,也考慮透過各個渠道釋出相互衝突的訊息,搞“以謠闢謠”。但最終以他前世在“新聞戰線”累積的經驗判定,什麼都不做,這樣最好。

就算盤金鈴沒有賀默娘替身,真的殉難了,民間依1日會有“盤金鈴還活著,在皇帝身邊幸福地生活著”這樣的傳言,這是常人之思,就像民間一直流傳著李自威沒死,永曆沒死等等傳言一般。

但這些傳言,大家都只當是遮掩在確定事實上的一層糖衣,甚至更多隻是茶餘飯後的閒暇談資。如果認真評判傳言的可信程度,這評判都會受到心理慣性的影響。

所以,讓“盤金鈴殉難”這個“事實”繼續沉澱下去吧,沉澱為大家心目中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歷史。時間再長一些,所有置疑也都將煙消雲散,傳言也就只成為民間傳說,影響不到實際。到時說不定他這個皇帝親自開口,甚至蕭拂眉親自出面,大家都會千方百計地去置疑。

傳言真有了威脅性的話,就出動一位肘子哥好了,相信用肘子哥的那種邏輯武器來掃描一番,別說傳言,恐怕他李肆都無法證明自己就是李肆……除了抹平盤金鈴的身份,李肆還押著翼嗚老道和徐靈胎修訂教義,讓天主教的信仰變得更泛化,朝著一種修身修心的道德方向進化。

李肆接著道:“此時你們可以拉更多人人夭主教了……”

翼鳴老道和徐靈胎對視一眼,心說四哥兒是不是昏頭了,不是正警惕天主教這發展勢頭麼?怎麼還要拉更多人?

李肆沒理會他們,自顧自地道:“之前都在關注貧苦人,現在你們可以去關注富人,關注儒士、工商,乃至於佛道之人,讓更多人加入進來。之所以天主教會有真正立教的跡象,就在於成員共心太多,凝結起來了。”

徐靈胎悟性高,頓時明白了:“不讓天主教中人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不讓教民總是想著跟他人對比,然後自抱一團。將三教九流的人都拉進來,讓它成為一門學問,一門修行,而不是一宗神信。”

翼嗚在整理實際操作的思足各:“主祭應該輪流推選,我們這些大主祭要立起巡視之制,戒群躁,戒暴戾,同時還要跟地方官府多來往,讓他們跟天主會多打交道,以利管控。”

李肆起身道:“細節你們討論,原則就是,加入天主教之人,絕不會視佛道乃至其他教派為敵。你們真正的目標,是讓所有信上天之人,都能成為天主教之人,佛道,乃至信歐人公教之人,也不排斥。”

看著李肆的背影,翼鳴和徐靈胎心頭一片迷糊,這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