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則無比鄙夷:“朝廷大軍?你是說旁邊那些兵爺?”

數萬“民軍”匯聚之地的側面,大片溝壕塹壘正在施工中,臨時搭起的哨樓上,無『精』打採的綠營兵丁,用著複雜的目光注視著這幫民軍。他們得了上官的指示,就只作壁上觀。

在城鄉里橫行無忌的鹽丁不屑地道:“這些兵爺,三個都打不過咱們一個,打贏這些兵爺算什麼本事?”

就“實戰經驗”而論,日日跟『私』鹽販子斗的鹽丁,自然覺得雙方的戰鬥力不在一個層面上。

另一個鹽丁揮著手裡的火槍,興奮地道:“真希望是紅衣兵出來打,朝廷的懸賞令還一直掛著呢,一個紅衣兵的人頭就值十兩銀子”

其他人笑道:“出來打?找死麼?”

看看周圍似乎遮蔽了大地的人『潮』,這些往日就只幹些欺壓鄉人之事的鹽丁,頓覺豪情滿懷。

“出來了居然出來了”

“不是紅衣兵呢”

聖道四年十二月二日,江南,一場民對民的戰爭轟轟烈烈開場。

第六百一十二章 江南路,民對民

() 龍門碼頭上,鐘上位朝王船頭叫著:“怎麼就不能走了?以前你不是黑船麼?如今再黑一次又怎麼了?龍門外可有十萬人,十萬!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王船頭攤手:“我這船再不是黑船了,要走要留得聽官府的。就算要走,我給水手報了護衛,這會都被防禦使衙門拉走了,也沒人開船啊。”'。'

鐘上位抹著一額頭汗,跺腳道:“打仗又不是咱們老百姓的事……”。

正在埋怨,一個聲音響起:“鍾老爺,你那煤業公司的人呢?全交給我!”

轉頭一看,是李順,鐘上位撓頭,他就顧著自己跑路了,連公司後面送來的幾十號工人都丟在了腦後。

“都是些鄉下苦把式,能幹什麼?”

鐘上位一邊領著李順去自家公司,一邊跟他嘀咕著。

“報了護衛的,每旬要由防禦使衙門訓半日,其他不會,開槍總是會的。”

李順淡淡說著,穩穩的語氣也讓正忐忑不安的鐘上位鎮定下來。

把鐘上位煤業公司的工人領走,李順又找到了劉文朗,見這書生正笨手笨腳地給短銃裝彈,要領著鹽業公司的護衛出戰,李順笑道:“別難為自己了,我幫你領這些人。”

劉文朗鬆了口氣,他其實也是硬著頭皮在擔責,有人幫忙最好。眼下江南鹽商聚兵圍攻,可龍門的一營紅衣兵大半去了定海,只留了四五百人在這。

龍門防禦使徐師道緊急召集工商護衛,他們這些公司管事的就得帶隊。

雖經兩三月建設,龍門現在依舊帳篷林立,現在人頭攢動,入眼全是荷槍實彈的人,恍惚像是置身宏大軍營。

只是這些人服『色』各雜,沖淡了整肅之氣人聲鼎沸,更沒軍營那股沉凝的氣息。

“範知政借了佛山製造局的軍械在防禦使衙門派發,只要有公司擔保,槍彈全都白拿!”

“各公司的護衛頭目到揚威、鎮遠和三山鏢局那報道!由鏢局分派人事!”

“還沒登記護衛的現在還來得及,到時候損失了人貨,朝廷可不負責理賠!”

江南行營的辦事員舉著鐵筒喇叭,四下巡遊呼喊,來往紛雜的人群也隨著他們的呼喊漸漸有了脈絡,照著組織起來的線路來往穿梭。

鐘上位、劉文朗帶著手下人,跟李順一路去了防禦使衙門和鏢局辦事處,將他們三方的百來名護衛都掛在了鎮遠鏢局的名下大家都戴上了紅袖套上面寫著“鎮十六。”李順的紅袖套上還多了一個醒目的大字:“長”。他們這百來人被編組為鎮遠鏢局所轄的第十六哨,李順就成了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