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的藝術天才,這首先表現在她對人性的奧秘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天生的敏感,這使她有可能超越半路出家的西方文化知識,穿透異域生活的錯綜複雜的表象,看透它的本質。正如她在《少女小漁》後記中寫下的那樣:“到了一塊新國土,每天接觸的東西都是新鮮的,都是刺激。即便遙想當年,因為有了地理、時間,以及文化語言的距離,許多往事了顯得新鮮奇異,有了一種發人深思的意義。僥倖我有這樣遠離故土的機會,像一個生命移植——將自己連根拔起,再往一片新土上栽植,而在新土紮根之前,這個生命的全部根鬚是裸露的,像裸露著的全部神經,因此我自然是驚人的敏感。傷痛也好,慰藉也好,都在這種敏感中誇張了,都在誇張中形成強烈的形象和故事。於是便出來一個又一個小說。”由此可見,出國對於嚴歌苓來說,是獲得了觀察人性的新角度,新參照,有可能立體全方位地透視和把握人性。這其中,嚴歌苓的跨國婚戀作用不可小覷,它給嚴歌苓融入美國社會、瞭解西方社會文化心理提供了一條捷徑,正如她說的那樣:“我的異國婚姻對我的創作有很大影響,從這以後,我瞭解了白人,瞭解了美國人,瞭解了他們的文化、思考結構、心理結構。如果瞭解了,你來寫移民生活就不一樣了,就不是關在一個主要種族的外面來寫的了。”此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嚴歌苓出國之前的移動不居的人生經歷,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走到那裡都是一個外地人”。嚴歌苓在國內文壇早露頭角,與這種人生體驗是分不開的,出國之後能很快地適應異域的環境、生活節奏,進入良好的創作狀態,亦如此。對此,嚴歌苓有她理論上的總結,在《花兒與少年》後記中她這樣表述:“我是永遠的寄居者,即使做了別國公民,擁有別國的土地所有權,我們也不可能被別族文化徹底認同。荒誕的是,我們也無法徹底歸屬祖國的文化,首先因為我們錯過了它的一大段發展和演變,其次因為我們已深深被別國文化所感染和離間。即使回到祖國,回到母體文化中,也是遷移之後的又一次遷移,也是形歸神莫屬了。於是,我私自給‘Displacement’添一個漢語意譯:‘無所歸屬’,進一步引申,也可以稱為‘錯位歸屬’,但願它也能像眷顧納博科夫那樣,給我豐富的文學語言,荒誕而美麗的境界。”事實上嚴歌苓已經受到了眷顧。她是當代海外華文寫作史上的一個奇蹟。

延伸閱讀

嚴歌苓:《扶桑》,春風文藝出版社1998年版

嚴歌苓:《人寰》,上海文藝出版社1998年版

嚴歌苓:《小姨多鶴》,作家出版社2008年版

周勵:《曼哈頓的中國女人》,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年版

雷達:《追尋藏在人性深處的愛》,《文學報》1999年3月11日

陳思和:《中外文化撞擊的空間》,《中國當代文學教程》,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

1992《活著》(1)

體裁:中篇小說

作者:餘華

原發刊物:《收穫》

發表時間:1992年第6期

(田泥 撰)

餘華從1983年開始發表作品,但真正的寫作從《十八歲出門遠行》(《北京文學》1987年第1期)開始,陸續發表了《鮮血梅花》、《一九八六年》、《世事如煙》、《河邊的錯誤》等中短篇,之後有長篇小說《在細雨中呼喊》、《活著》、《許三觀賣血記》與《兄弟》,餘華以單純綿延的敘述,構築一個自足的話語系統,並且以此為基點,建構起超越現實的真實世界。但確切地說,自《在細雨中呼喊》始,餘華之前的敘述做出了微調,在現實的敘述中注入適度的現代意識;而《活著》卻是真正意義上的轉折,直接進入民間生命敘事,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