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老號梅庭鏢局沉寂多年,若不是偶爾行將就木的老行家提起,城裡早忘了這曾是多風光的一處門第。近日,一連串風波將這座老號重新推到風口浪尖上,成了圈子裡茶餘飯後的話題。

“鎮威鏢局家的公子回來了,看中梅庭鏢局那塊地皮,也不知幸是不幸。”

“林總鏢頭怎麼招惹到橫龍嶺這種硬茬,那天我都以為他要被滅門了。”

“抱上旭日山莊這根大腿,滅門不存在的。這林正威平平無奇,沒看出來這麼有心機,平日只見他受欺負,誰知發起狠來變賣祖產一下成了上官宅的管家,真的當了富貴人家的狗也算一步登天。”

“到底是敗了百年祖業,從家主墮落成了下人。”

………………

嘴長在別人臉上,林正威最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修出了金身,任外間蜚短流長,在家陪著賢妻稚子一派樂也融融。

可憐林正風聽不得半個字,送了侄子上學就躲到陳若蘭的玉器坊,此刻被陳若蘭拉著去隔壁紅薔樓買醉看熱鬧。

“行了,行了,你喝了又不會真醉,明明只會更難受,何必呢?”陳若蘭奪過林正風的酒壺。

“我是不是不中用。”微醺的林正風有點可愛,做出了一件平時根本不在意的事情,晃了晃乾癟的錢袋,看樣子沒準還是林夫人給他縫的。“我練武護不住家人,又沒有謀生手段,快連酒錢都付不起了。”

陳若蘭好笑地攔下林正風這個丟人的舉動,勸道,“兄臺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你有我陳三這個朋友,你哥傍上了旭日山莊這棵大樹,現下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才對。”

林正風想了想,好像也沒毛病,苦笑,“難得我這麼窩囊你不嫌棄我。”

“誒,誰家沒本難唸的經,你若放在我家,我有你一半聽話懂事,老太君怕都要燒高香了。”陳若蘭由衷感嘆,而後目光望向某個方向,“說起來,那位更離奇吧。”

順著陳若蘭的目光,圍樓中央荷花亭內,一位白衣翩翩的“花季少女”正如詩如畫地認真繡著一幅精美的鴛鴦圖。

洛陽郊外重傷月餘,在元緋瑤循循善誘悉心照顧下,慕少白傷勢漸愈,氣息也改善不少。慕少白是個知恩圖報的,主動扮作花季少女起居在荷花亭中攬客,是焚香煮茶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閒時,靜靜用他那價值連城的天蛛絲為慕容曉繡嫁衣,光是遠遠看著都賞心悅目。

“難怪能惹得館驛的紈絝為他自相殘殺,妖怪,簡直是妖怪。”陳若蘭舉著酒杯嘖嘖搖頭。

“你把我找來不就為了來看他。”林正風對慕少白頗有成見。堂堂大好男兒非要做這女兒姿態,偏偏多的是不知內情的好色之徒趨之若鶩。有時林正風都有衝下去戳破的衝動,但見慕少白一直循規蹈矩,反倒是那些客人經常不幹人事。

“誒,好戲又來了。”等了半天,陳若蘭終於等到了樂子,興高采烈。

林正風不用看都知道又是怎麼一回事。

如此絕色的美人整日扎眼在一家青樓最當眼的位置,不惹出點么蛾子才讓人稱奇。

這不,一位大腹便便滿臉肥油的員外,藉著酒意喊著美嬌娘就往荷花亭衝,勢不可擋的就往慕少白撲去,姑娘小廝們攔都攔不住。

“李員外,使不得,使不得啊。這可是我們樓主的貴客,動不得。”負責招呼李員外的紅梅想死的人都有之,那可是魔宗少主,李員外你不要命她還是要的。

誰知李員外聞言更加興奮,“貴客好啊,跟了我做個小妾,保你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再也不用拋頭露面。”

李員外厚顏無恥不聽勸,慕少白臉都綠了,抱琴被逼到亭邊,甚有隨時跳入荷花池自保清白之勢。

“你還看,真不怕出人命。”眼前事情越鬧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