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破碎的哭泣聲,那哭聲中,委屈、傷痛、孤獨,似乎就要在這一刻爆發殆盡,將它們透支一空。

不知過了多久,半開的窗子中,透進了一絲金黃,東方起明。

長安城,大小事,初一來,十五去。

這是孩子們的童謠,來源也是大人們,指的是這長安城裡的新鮮事太多,初一還算驚人的訊息,到了十五的時候,若又了更新鮮的,便被過足了嘴癮的人們淡忘於腦後。

臘月十四,離長孫渙之死才過去半個月,離盧智被定罪才過去十天。

早晨的國子監門前,總是很熱鬧,一排排的馬車停靠在路邊,又有三五成群穿著各色衣裳的學生結伴走進那紅頭高門當中。

馬車就停靠在街角,遺玉掀起車簾,看了看不遠處的學府,低頭整理了下身上墨灰色的常服,跳下車來。

“小姐,王爺說,中午領會派人來接您,小的就不來了。”駕車的馬伕,是魏王府的人,遺玉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前天跟著李泰到龍泉鎮去,一次是今天大清早便從京裡跑去鎮上接她。

這幾日,她都住在龍泉鎮上,將近年關,李泰的公務變多,從盧智下葬之後,兩人只見過三回面.吃了三頓飯。

“嗯,我知道了,多謝你。”禮多人不怪,遺玉對他道了聲謝,對方臉上立刻露出了些受寵若驚的樣子,愣是站在路邊,看著她進了大門兒,才駕著馬車離開。

從臘月初一起,時隔半個月,遺玉又回來上課,本以為這學裡的人會大驚小怪,可直到她走到書學院門口,也沒見幾個人對她指點,但是這種情況,止於丙辰教舍門前。

她一進門,剛才還亂亂的教舍,便“嗖”地安靜了下來,片刻後不到,在座的學生都交頭接耳起來,望向她的眼神,是鄙夷中,帶著那麼點的厭惡,尤其是後排的長孫嫻,一雙水眸直寒地結了冰。

遺玉只當沒看見,瞄了一眼杜荷空著的座位,便走向自己的座位,只是還隔著半丈遠,她便看清楚自己以前豪華,現在狼藉的紅木書案。

閒置的書本、練好字的紙張,被撕成了雪花狀灑在桌面上,墨汁一層層地被潑在上頭,甚至有一些濺到了一旁的牆面,墨跡雖幹,卻看的清楚,還有那日她未來得及帶走的坐墊,盧氏親手縫製的,也被人用利器剪開,裡頭的絲綿都被掏了出來。

這還不是最過分的,遺玉走到書案前頭,伸手撥開了一片桌面上的紙屑,便見到她原本平滑的書案上,被人不知拿什麼刀子,刻了一行行核桃大小,字跡各不相同的字,諸如——

“兄乃殺人兇手、妹能善其身乎,,“有此孽行之人,孰敢同其一室”

遺玉面色冷然地把這些碎紙推在一處,待看清楚桌面正當中一行大字時,眼中厲色一閃一一殺人償命,天有眼,火焚其身,快載!

“我書案上的字,是誰刻的。”認出些宇跡後,遺玉轉過身,看著滿教室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面色如常地問道。”

竊竊私語,眾人打量著她,卻沒人應聲承認,遺玉沒再問第二遍,一甩書袋將案頭堆成小山一樣雪花狀的碎紙揮飛,霎時這屋裡一半就像是下起了黑白交加的大雪一樣。

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端起了後排趙瑤案上的墨盒,舉步走向教舍後排,看著對面那張掛著冷傲和鄙夷的臉龐,抬手便將手中的墨汁潑在了那張臉上。

“啊!”長孫嫻驚叫一聲,捂住了臉,長孫夕一臉愕然,教舍裡的學生回了神,又愣住。

就在長孫嫻驚慌地抹掉眼周的墨汁,怒視向眼前時,卻被一隻纖細的手指險險地指點在鼻尖上。

“我只說一次,別再惹我。”

第四零七章 多給她些時日

“我只說一次,別再惹我。”

“盧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