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界,終末祭---

褻瀆的話語傳到夢界的廣場,於是變化發生了,這是尚未到來而註定到來的終局。

最開始表現為道途之力萎靡不振。

“辛德哈特,你知道嗎?我自詡也算個藝術家,可是我從沒有去過除了金銀島之外的地方呢。”

“我也是啊,極北之地是我第三個前往的國家,不過我已經比大部分焰心走的都要遠啦。”

“啊啊,是這樣嗎?比我多走這麼多路你對極北之地印象如何?”

“都是很好的人,很美的景色,麵包嘛很有特點,而且”

羅曼打斷了辛德哈特的答覆。

“我小時候,最常見的景色便是天際和地面相接觸,如同夢境一般,夢界都沒有這麼瑰麗的景色。燃燒者升起,照亮天地,冰面上和冰面中會升起兩個太陽,刺破藍黑到有些寂寥的天空,一直到那個火球高懸中天。凜冬堡好像沒什麼綠色植被啊不如說,整個極北之地的植物都不是很多,顏色鮮豔的就更少了啊對了,你知道嗎,凜冬堡是世界邊緣,也就是說,無論你往哪裡走,都能走到我家,很神奇吧?我只要走得夠遠,每一步都是在回家的路上吶,很浪漫吧?”

“嗯,很浪漫。”

“其實我還蠻害怕的,天地只有一個宮殿,雖然回頭就是城市,但我還是覺得孤身一人,哪怕家人陪著也沒辦法緩解這種恐懼。也不怕你笑話,我小時候啊,蠻粘人的來著。”

“嗯。”

“不過,也許,這種纖細敏感的靈性和脆弱的心理,也培育了不少博德的話來說,是藝術細胞?他自比說,他充滿‘藝術細菌’,哈哈哈,他確實沒什麼審美。你說,我怎麼會看上他呢?你又是為什麼看上他的?算了,我不關心。他走到哪都會很討人喜歡吧。”

“嗯。”

“明明剛剛才見到他,我已經開始想他了。”

辛德哈特現在的姿勢,幾乎是用雙手從羅曼胳膊肘下面將對方架住。

因為白狼小腹往下,似乎溶解了一樣流淌了一地,獅子的足尖隔著靴子也能感受到些微涼意。

而這一灘液體也在不斷化作光粒飄飛。

銘記整個極北之地的負荷太重了,即使是在夢裡,這也是超過“奇蹟”這一詞彙太遠的可能。

羅曼·終寒正在逐漸被北地之夢溶解。

所以他反覆和唯一的活物:辛德哈特聊,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聊起自己的情緒和感受,因為那些東西比起整個北地的歷史和所有北地的人們而言,太過脆弱單薄,他已經記不太清了。

“喂,辛德哈特,四面八方的壓力好像大了不少,你幫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頻頻打斷獅子的回應,是因為白狼的耳朵也垮塌成碎冰了。至於眼睛,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沒事。”獅子說道。“我幫你看著呢,再,再多撐一會兒求你了”

“哎哎,你別哭啊”

其實有事,事還不小。

升起的太陽變成了漆黑的火球,在沒有第二個天體的情況下發生了比日全食還恐怖的天文現象。奉獻道途之力變得狂野難馴,辛德哈特不得不拼盡全力才能遏制住焚燒一切的黑焰流淌向地表。

在終末祭,奉獻道途不再是奉獻道途了,而是某種更可怕的道途,就連終焉本身都要退避三分。

畢竟,當我們談論【奉獻】,我們就不得不談論【價效比】。超凡者的生命就是比凡人更有價值。所以當一切走向末路,奉獻的方向便逆轉了。照明驅暗的火變成了耗盡一切只為了自己燃燒的黑炎,連一絲一毫的光芒都不會施捨給他者。

甚至這也是“正確”的:為了更大的福祉,舍小保大,剜去腐肉求生,不要說是個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