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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一眼,轉過頭。
默延啜已換著一襲黑色滾以金黃鑲邊的長袍,極為尊貴莊重。哲米依暗對沈珍珠道:“這是王袍,可汗平常極少穿。”
說話間,默延啜勒馬回行,巡逡於眾回紇兵丁面前,目光狠厲,王者之風盡顯,以回紇語朗聲道:“數月以來,咱們銷聲匿跡,隱藏於只斤澤中,為著什麼?正是為今日一仗,大唐有句話,‘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咱們就要象草原上的驚雷,直擊葉護心脈,護我回紇汗國千秋萬代基業。”
一眾回紇人同時舉起手中刀弩,聲浪遠播數里:“我們誓死效忠可汗!”竟在此同時,默延啜胯下戰馬忽的振鬣揚尾,蕭蕭長鳴,眾戰馬同時和鳴,音調雄壯,回聲激盪。
默延啜仰天長笑:“好!”適時“哇呀”一聲,一頭黑色大雕掠空而過,默延啜順手取過身旁兵丁弓弩,彎弓搭箭,出手迅捷無倫,只聽得弓弦崩的一響,黑雕正被射中,直直的栽將下來,眾回紇兵丁歡聲雷動,李豫暗自讚歎。
默延啜將弓箭揚手遠擲,凜然揮手:“傳下號令,即刻出發。一邊行路,一邊用食,務必在正午前趕到!”語畢,當先縱馬馳騁躍前,不單回紇兵丁,嚴明、程元振等大唐人雖不通回紇語,但此情此景,孰人不是熱血男兒?個個血脈並張,士氣奮發,揚鞭催馬,爭先恐後的跟將上去。
沈珍珠與哲米依所騎馬匹都是精選的良駒,故而她二人跟隨大部人馬體力不支,然勝在馬匹爭氣,一直尚能勉強跟上不拖後腿。李豫偶爾皺眉回看她二人幾眼,李承宷倒是回馬戲謔道:“這便是恁強跟著男人行軍的後果!”哲米依眼圈頓時紅了,李承宷連連直吞舌頭,說道:“算我沒說,沒說——”飛也似的騎馬跑了,哲米依兀自不快許久。
日頭漸高,碧空如洗,廣袤草原翠色流淌,無際無涯,低矮的山丘連綿起伏,雄鷹低空盤旋。極目遠眺,隱約可見哈刺巴刺合孫巍峨聳立的王宮,在雪青色的山脈的襯托下,雄偉壯觀,竟有幾分海市蜃樓的虛幻。這座高達二十餘丈的王宮,可謂回紇汗國的標誌,也是一切爭執與陰謀的禍端。
再行不足半個時辰,由北側繞過哈刺巴刺合孫城,戰鼓號角聲撲天蓋地,默延啜舉手示意,隊伍行進的速度稍緩,眼前景物也是一變,穿行過小片胡楊木樹林,遙遙看到有山丘正擋住前路。戰鼓聲便隔著這山丘振聾發聵的傳過來。
默延啜率先下馬,大步朝山丘行去,頓莫賀與李豫也隨後跟著。
三人爬上山頂隱匿於沙堆後。
朝下展目,入眼旌旗獵獵,左側數百面鑲著金色牙邊的大旗迎風招展,詹可明身著黑甲,胯下戰馬膘悍,雄風凜凜,巡逡於陣列最前方,身後,數以萬計黑裝士卒,龍虎精神,回紇人作戰不喜穿著甲冑,都是身著束腰緊身的常裝。正中王旗下設座,默延啜方僅十一歲的兒子移地建雖滿面稚氣,卻端坐在與身量極不相稱的石椅中,巋然不動。默延啜低讚道:“好兒子!”
相隔近一里之距的右方,在數名首領模樣的回紇人簇擁中,葉護騎汗血馬,舉動間陰鬱沉穩,毫無得意狂傲之態,身後計程車卒服飾或為藍色,或是青色,一時倒沒看到李婼身影。
詹可明近幾年被委以重任,至默延啜“薨逝”前與葉護分別被拜為左右丁盧,相當於大唐的左右相,煞是位高權重。他已得默延啜指令,只可拖延,萬萬不能與葉護開戰。他身為默延啜護衛多年,早練就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夫,加之其性急且性情暴躁,回紇人人敬默延啜,也是人人均怕詹可明,葉護前番多次挑釁和突襲,有詹可明壓陣,均無功而返。
頓莫賀低聲道:“咱們來得可真是時候,幸好沒有開戰。”
默延啜道:“這是葉護這小子還在等援兵,你瞧他,雖然表面上鎮定自若,那眼角卻暗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