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沒有看到絲毫綠地痕跡。部分侍從不禁開始疑惑,只怕陳周帶路方向弄錯,若南轅北轍可就糟糕之至。

陳周經驗豐富,見沈珍珠有些擔憂,乃解釋道:“沙漠中行走只能以金烏(注:唐人稱太陽為金烏)起落或沙丘移動作指示,以識方向。尤其金烏東起西落,指示方向最為可靠。”此時正是清晨,陳周指著初升旭日道:“夫人,你看金烏初升,我們所見諸物的陰影都倒向西方,再過幾個時辰,至未時三刻,金烏位於正南,影子便指向北方,至戌時金烏到正西,影子便指向正東。以此法行走於沙漠,絕不會迷失方向。”

聽了他這番解釋,眾人才放下心。

這天晚上眾人依舊依偎著駝馬睡覺。白日趕路辛苦,不僅眾侍從,連沈珍珠、程元振、陳周都睡得很沉。

臨近夜半時,陳周忽然醒了。憑著多年來作戰的經驗,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因為疲勞,他依舊躺在原地不動,臉緊貼著馬脖子,只睜開眼睛,依仗著朦朧的意識,聆聽四周的動靜。過了不久,他的臉微微動了一下,他看到遠遠的有十餘頭駱駝的一支隊伍,正朝著他們所在行來。

他全身繃緊,大力推了身側的程元振一把:“小心,有人來了!”程元振反應極快,手按腰間長劍,迅速欲彈跳起身,陳周按住他:“別打草驚蛇。”

程元振隨即點頭,半跪避在駝馬之後,仔細察看對方的形跡。過了一會兒,他鬆口氣道:“應該是過往商隊吧,看上去駱駝上託著不少貨。”話是這樣說,終究絲毫不敢存有僥倖,拍醒身側的侍從。如此順次下去,所有侍從都被喚醒,各拿兵刃以備應戰,沈珍珠也忙由馬車上坐起。

那駝隊漸漸走近。

這段距離看去不遠,實際並不是那麼容易縮短的。大約過了甚長時間,駝隊曾走到一座小山丘背後,隱沒隊形。然而,不久又突然出現了,而且快得令人吃驚。

“什麼人!”陳周提高嗓門用回紇語喊道。

大漠風塵日色昏

對方駝隊停住,月色昏黃下,看見有三四人騎駱駝行近。他們都身著回紇服裝,其中一人虯髯滿面,四十歲上下,約略是領頭的,以回紇語嘰裡哇拉的回答:“我們是從特爾裡來的商隊,打算到靈州去。現在喝的水要沒了,出沙漠還得四五天,天神保佑你們,大唐來的客人,請給咱們一點水吧。”

陳周認真審視他們幾眼,揚聲問道:“走出沙漠還需多長時間,怎麼個走法。”

領頭的回紇人答道:“沒有十天不行!今年春天氣候特別乾燥,不然咱們的飲水怎會缺乏?”

陳周在心裡算計一番,說道:“我們的飲水也有限,只能送你們兩皮囊水。”

回紇人群發出一陣歡呼,領頭的回紇人笑聲爽朗,回答痛快:“二上加一成千,一滴滴流淌成湖。多有一點都是好的。多謝你啊好兄弟!”

陳周招手喚侍從:“去,取兩袋水給他們。”除卻隨身水囊,餘下的十餘皮囊飲水現在皆集中負載在兩頭駱駝上。

沈珍珠聽不懂兩人的對話,遠遠看見那領頭的回紇人昂首高聲大笑,那神態那聲音,讓她隱隱感到不對勁,卻見一名侍從答應著蹣跚走至駱駝前,預備解水囊,她情不自禁出聲喊道:“不要!警惕!”

說時遲,那時快,聽到“噗”的一聲悶響,駱駝背上一個水囊被箭射破,水汩汩的流出,好在那名侍從見機極快,聽見沈珍珠提醒,合身撲上,死死將駱駝壓倒在自己身下,與此同時,數枚箭羽凌空由他頭頂掠過。

陳周大呼一聲,眾侍從蜂擁而上,將那四名回紇人團團圍住,陳周怒叱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原來這回紇人竟然是假借借水察知水囊所負位置,從而射破立囊,以絕一行人的水源,真是用心毒辣。

那四名回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