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察覺到了七皇子情緒的異常。

閱盡人間滄桑的眼睛,此刻,敏銳地捕捉到了厲淮然眼中那抹嗜血的紅光,連忙出聲:“周側妃只是脫力昏睡過去了,七皇子請放心,周側妃這一胎,比當年淑妃娘娘生產殿下,要順利許多,兩位小主子,也是個疼惜母親的,沒有多折騰周側妃,長大以後,也是極為孝順的。”

陳嬤嬤的一席話,打斷了厲淮然的思維,兩步到床榻邊,顧不得滿是血腥之氣。

探到顏漫漫平穩的呼吸,厲淮然猛地抬頭,那雙冷厲的眉眼在燭光下更顯銳利,沉著嗓音問道:“她,只是太累了……”

陳嬤嬤跪倒在地,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啟稟殿下,周側妃她……她只是體力透支,現已安然入睡,並無大礙。”

聞言,七皇子緊繃的身體微微一顫,那雙冷厲的眉眼在瞬間柔和了下來。

他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下人退下。

自己則緩緩站起身,走向床榻。

月光如水,溫柔地灑在他的臉上,映照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既有慶幸,也有心疼,更有對未來的深思與籌劃。

“幸好……”七皇子低聲自語,聲音雖輕,卻滿載著內心的不安。

顏漫漫醒來之時,只感覺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身邊的溫度和重量,讓她意識到昨晚一抹銀色鎧甲的身影,是真實存在的。

全身如同經歷了拆解重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痠痛。

然而,當晨光透過窗欞,照進這溫馨的臥房時,昨夜血腥已被悄然帶走,取而代之的是新的錦被和床褥。

淡淡的皂角的味道,周身雖然不適,但,極為清爽。

雖然顏漫漫,很少讓平兒香冬伺候沐浴,不過,經歷了生產,她也不想邋里邋遢睡一晚。

已經是人父人母,顏漫漫多少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強大了許多。

她輕輕抬眼,目光落在了,厲淮然略顯凌亂卻難掩英氣的臉龐上。

那些因緊張與疲憊而生的胡茬,不僅沒有減損他的俊朗,反而為他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厲淮然此刻正沉睡著,與平日裡那個冷厲、不苟言笑的形象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臉上少了那份讓人敬畏的寒意,多了一份難得的平和與安寧。

這樣的他,讓顏漫漫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撫平他緊鎖的眉頭。

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碰到他肌膚的那一刻,厲淮然,那雙冷厲而深邃的眼眸突然睜開,如同夜空中最亮的寒星。

但僅僅是一瞬間,當他的視線,聚焦在顏漫漫那張滿是疲憊的臉上,那份冷厲,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爺……您昨晚……”再是顏漫漫不懂,也知道古人計較婦人生產時,血腥之氣。

即便是普通人家,婦人生產滿月後,男人才會同榻而眠。

“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厲淮然低沉黯啞的嗓音,帶著一絲慵懶,不過,話語中,皆是對顏漫漫的關切。

“爺?沒有,除了有些使不上力氣,都還好。”顏漫漫回道:“爺,怎麼沒有回前院休息?孩子們,爺,可是看到了……”

厲淮然點頭:“恩,見到了。”

對上厲淮然不鹹不淡的語氣,顏漫漫心中打鼓,一雙水眸望向對方。

不確定對方,是不喜自己,還是不喜自己生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