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可以裝下許多東西,可是隻裝得下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的答案。”

少年樂呵呵的,傻乎乎的。

少年身如浮萍,曾在泥濘深潭之中無依無憑。少年見過了廟堂沙場的勾心鬥角,也見過了世家大族的張揚跋扈,他走過了千萬裡,終於在那所謂江湖裡知道了為何出刀,也終於知道了自己拼盡全力也要去往的那個方向裡有著什麼。

綠竹有刀,少年斬世間不公;

心上一人,少年為一場重逢。

夜幕下,禹夏城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顧生腰間懸刀,走出神藥學院,他走進明晃晃的燈光裡,身旁人來人往,生息鼎沸,少年仰起頭,搖搖晃晃,慢慢走遠。

神藥學院的小院裡,儒士獨自坐在石桌旁,四下裡只有藥草吸引而來的螢火蟲閃爍著微弱的光亮,儒士微微抬起頭,看著夜空中的皎皎明月,想起了坐在身前的那個少年,那意氣風發的神色,無所畏懼,好像喜歡一個人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事情,好像誰來說一句不答應少年也都不知退縮。

儒士站起身,慢慢走出小院,有一聲帶著笑意的嘆息:“難得是少年啊。”

聽風亭中,屋簷下懸掛的燈盞晃晃悠悠,靈霜慢慢行走其間,終於找到了那個名字。靈霜當然知道這個二十年前得封“神醫”稱號的前輩,年少時只當作激勵自己多讀些書然後去拼命追趕的榜樣。後來透過扶音提起才知道,那個年少無雙、名動光明島的前輩最終去了奇星島,依舊是懸壺濟世、心懷蒼生的聖手神醫。

再後來遇見了顧生,天生聰慧靈敏的靈霜即便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可是跟著顧枝扶音走了一路,也大致知曉了許多。

靈霜伸出手握住那個隨風搖曳的木牌,撫摸著入木三分的刻痕,靈霜猛然間轉頭看去,然後一路跑出了神藥學院。

顧生穿過寬闊無比的禹夏城主城道,沿著城牆的石階走上了城頭,這是禹夏城的內城城頭,平日裡也就是作為百姓登高觀光的遊玩之所,真正護衛城池的長牆其實是在城外的外城。

城頭上三三兩兩走過結伴遊玩之人,顧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僻靜處,他輕輕躍上城頭,迎風而立,眺望遠方。

少年走了這麼遠的路,想過很多事情。那時奇星島,顧枝曾問過他今後的路要如何去走,他只說不知道,卻是真的不知,拋下了一切仇恨的他還剩下什麼,只不過身邊一把刀罷了。

後來遇見一個一見便難以忘卻的女子,那般安好地站在眼前,立在心頭。他終於鼓起了勇氣,走到那人的墳前,將二十年的歲月細細說出,無論是深埋心底的委屈還是無時無刻的心痛悲傷,他毫無遮掩地都說給那人聽,只是註定不會再有回答。

再後來,少年獨自行走江湖,他其實早已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些東西在慢慢變得清晰,可他卻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稚童一般,只差那一步卻始終都走不出去。直到他走過了千山萬水,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來人往,聽過了斑駁雜亂的世事,終於走到了這裡來見一個故人,一個女子。

重逢的那一眼,少年便知道,原來自己的出刀可以依舊那麼快,因為有這樣一個亭亭玉立便如清風拂面的女子住在心裡,少年便無所畏懼。

顧生握住腰間刀鞘,嘴角扯出一個笑意,他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回去承源島了。然後,少年就要對那座天下出刀,對那座世間所有的不公放聲。

少年走入江湖又離開江湖,可是少年始終相信,世間該有真正的行俠仗義、拔刀相助。

城頭的走馬道上走來一位女子,她靜悄悄地走到站在牆頭上的少年身後,少年似有所覺地轉身低頭,女子仰起頭,露出了笑意,眼眶裡晶瑩一片,落在少年的眼中,卻滿是天上月光,皎皎入心懷。

少年跳下牆頭,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