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開山雨零落處(一)(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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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說的話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我覺得你應該明白,雖世間神異總是難以言明,可是腳踏實地的道路卻有時只在眼前,切勿急躁冒進,既然你已決定在長生觀裡多待一段時日那便好好住下來,該讀書便讀書,想要登山就登山,反正那道天門就在那裡,無論你何時去,總還在那。”
君策轉身面對著石壁,他安安靜靜聽著張謙弱的話語,思緒卻有些飄搖遠去,回到了那座雲神山中熟悉的蜿蜒山路小徑,回到了一望無際開闊平整的茫茫稻田,也回到了那座屋簷風鈴伴著樹下木牌晃動聲響盪漾的小院。君策輕輕回了一聲,卻還是念著身子本就不好的孃親如今可還安好。
君策想起那日在長生觀外山崖夜幕中那位老道人的話,他隱約知道老道人口中那唯一一個打破了千萬年來天門禁制的姓君的男子也許便與自己有些關聯,可是君策並不覺得此前十五年歲月一直安穩平和的自己能夠身懷玄妙使得那座天門再開禁制,不再侷限於十年之期。他想要離去,也必須離去,為了孃親也是為了自己。
在此山中住了六七日,君策不得不承認,此處就像是曾在書中看過的世外桃源一般,幽居山中終日與道藏書籍為伴,無那世間紛雜入耳更無外事憂擾,足以忘卻許多事,只記著書中自有千里風光。君策喜歡讀書,自年幼時便如此,當年在雲庚村的小院中,諭璟和瀾珊費了好些功夫找來許多書籍,只是因為從小體弱多病的孩子看見書卷便有由衷的開懷笑意。
可是君策心中常有風鈴作響,無時無刻警醒著他,此處決不可久留停頓,因為孃親一定還在等著自己,他必須回去。君策看著張謙弱繞著石壁慢悠悠走著,他緩緩站起身仰頭望去,石壁某處揮灑著一片筆墨,君策微微眯起眼眸,細微辨認出其中的勾勒筆畫:“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君策曾問過張謙弱此話的含義,張謙弱指著山崖邊緣一條望不見盡頭的小路說:“在道德谷的山中有一條小路無需途徑任何寺廟道觀書院就可直達山頂,從山腳處一路蜿蜒而上,只需堅持不停留,足以走到山頂。可是最難的也正是在於堅持,因為這條山路環山而造,不知是否真是仙人手筆,才能在嶙峋陡峭的山崖外造就這樣一條登天路,走在此路上,若是停留若是猶豫便有萬劫不復的墜落之危,只有憑著一股氣一路登天才有可能走到山巔,千百年來能夠做到的人寥寥無幾,最後一個走完這條山路的是一個劍客也是一個詩人,他在石壁上刻下此詩,於是從此之後這條登天山路便有了名字,謂之蜀道。”
君策看著這句撞進心裡的詞句,心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是否等到哪一日自己能夠走過這條蜀道登天路,也就有了足夠的底氣去往天門?君策手掌輕輕拍打書卷,思緒隨風搖曳。張謙弱不知何時已經走回了原地,他站在君策身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就和君策片刻之前的舉動如出一轍。
君策眨了眨眼睛收回視線,他認真地回答了張謙弱方才的言語:“我知道,既然千百年來的天門一塹攔住了世上那麼多人,我也不會覺得自己就會是那獨一的例外,我想離去,卻也願意在道德谷的山中多讀些書,多做些事,也許有一日當我覺得自己有了站在天門之下的勇氣,我會去試一試。”
張謙弱抬頭看著山巔外好似近在咫尺的天光,他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擺擺手說道:“走吧。”君策跟在張謙弱身後走下山路,結束了一日的晨讀。回到長生觀,今日該由君策負責道觀伙食,山中吃的多是素菜和魚肉,君策自小便跟著孃親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來手藝其實學的不錯,簡簡單單的食材在他手下也能煥發出難得的香氣和新鮮感,張謙弱和老道士毫不吝嗇地讚不絕口。
吃過了早飯,道觀裡僅有的兩個道士自然還是要在正殿裡誦讀道經典故的,君策無所事事也就跟在一旁靜心潛修,時常一閉眼就是半日過去,君策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