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受了一個早已白髮蒼蒼的昔年故友的託付,擔任那座傳承數百年的姓氏世家的武學教習,遇見了一個一心憧憬江湖資質卓絕的少年,那個少年無論是讀書治學還是習武修行都足夠驚豔,可是最後那個少年不願接過家中累累家業,於是遠走天下竟是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幾年後他也離開了,和師兄一起去往生靈塗炭的奇星島,其實他已經心存死志,想著若能夠為天下百姓痛痛快快戰死於魔宮,此生也算不曾寂寥。

他在奇星島上遇見了那個遠走天下的少年,也遇見了和少年並肩同行的另一個少年,都是他此生見過的絕無僅有的少年人,資質驚豔又心性純粹,然後他又看見了一個孤身持刀對抗鬼門關的少年,竟是一眼就能從那雙眼眸之中看見熟悉的光芒,和當年那個他曾覺得必定將會登頂天下的君洛一般無二的神色,就連面容都有幾分相像。

於是他不願眼睜睜看著這些頂好的少年和年輕人就如此捨棄了性命也要拯救這座病入膏肓的奇星島,可是之後一路同行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真的老了,這些後世武道修行之人早就走的更高也走的更遠,哪還需要他去操心擔憂,最終隨著少年一刀劈開魔宮宮門,他居然奢望能夠多活幾年,好好看著這些少年和年輕人是不是可以做到當年他沒能做到的事情,是不是能夠做到當年他以為君洛將會做到的事情。

黃草庭將酒葫蘆遞還給顧枝,輕聲說道:“顧枝,不要留下太多遺憾,也無需挑起那麼重的負擔,我其實一直覺得你能夠在奇星島上開一間小小的鋪子就已經很好很好了,沒有人會去苛責你多做些什麼,難道當年為奇星島所做的還少嗎?我覺得顧筠和謝洵一定也是這麼想的,沒有人會責怪你做的不夠多或是不夠好,只要你和扶音能夠安安穩穩地攜手此生,那便是最好的事情了。此間事了,只希望你們能夠真正的去做你們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我們見識經歷的多了就希望你們也喪氣失望,而是天下如此之大,哪會沒有那麼一塊安生立命之處,世事流轉不定,青史留名也好散漫一生也罷,如果連這樣選擇的自由都沒有,那麼何苦來哉。”

黃草庭突然止住話頭,原來以前總覺得老人家言語太多實在煩人,卻是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如此,莫說太多了,免得少年人厭煩。

黃草庭望向遠處,對岸蘆葦蕩中走出一個模糊身影,顧枝順著黃草庭的視線看去,自然看的清晰,黃草庭最後轉頭看了一眼走出船艙神色凝重的於琅和周厭,然後看了一眼停下撐蒿的武山,他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顧枝的白色衣衫,輕聲說道:“走了。”

船隻緩緩靠近對岸和支流的交接處,黃草庭一步跨出踏足河岸,他伸手真氣鼓盪輕輕一推,小舟沿著纖細支流繼續蜿蜒前行,他揮揮手,然後緩緩轉身。

就在那眨眼之間,一直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便白髮蒼蒼身形佝僂,面容爬滿了皺紋,眼神渾濁,他彎著腰揹負雙手看著眼前手中持槍的男子,沙啞著聲音笑道:“好久不見了,徒兒。”

未來的天坤榜上將會位居次席的齊境山冷冷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老者,只是開口說道:“你會死的。”

小舟沿著溪流去往北方秦山山下,於琅站在船尾看著早已不見身影的蘆葦蕩,他沉聲說道:“為什麼師父要獨自去面對齊境山?”武山已經不再撐蒿,小舟似有真氣託舉緩緩前行,他坐在船尾沉默不語,顧枝獨自坐在船艙中雙手握拳撐在膝蓋上,抬起頭看著武山不說話。

周厭神色急切地看向武山問道:“為什麼不讓我們去幫黃先生?齊境山此人手段歹毒,修為更是位列天坤榜之上,沒有我們,黃先生……”武山輕聲接過話頭:“他會死。”

於琅轉身看著即便盤腿而坐依舊高大如小山的武山,顧枝摘下酒葫蘆握在手中,武山撥出一口氣,淡淡道:“黃草庭是我師弟,我們的師父是曾在光明